谢景行捏了捏他挺拔的鼻翼,见帝尊蹙眉,“那也得从池水里出来,这池中的灵气都被我吸尽了,再泡也是无用。”
殷无极闻言,不再那样黏人,不情不愿地放开他。
谢景行这才踏出潭水,转到石壁背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儒袍。
他的长发未干,这般松散披着,从石壁之后走出时,也见殷无极拾掇好了自身。
帝尊依旧穿着低调华贵的玄色衣袍,无涯剑随意放在身侧,曲起一条腿,墨发湿润披散,犹如一尊高大缄默的神像,神姿高彻,气势君华。
见谢景行长发披散,一身轻盈,神色也带着流波,殷无极心中觉得高兴几分,道:“看来这些天材地宝花的还是值的,回头我再搜罗些,先生不要拒绝。”
谢景行不置可否,只是走到他面前,揉捏了一下他的手骨,却被殷无极反手扣住,两人互相注视许久,又笑了。
虽非热恋,但他们目光相触时,却比热恋还炽热动人。
“再睡一会,就天亮了。”殷无极展开宽袍大袖,暗示道。
谢景行也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拘泥,舒舒服服地在美人帝尊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他,“别崖真暖和。”
帝尊的宽袍大袖将他裹了严实,料峭的寒风被他挡住,然后用身体的温度为他取暖。
两人歪在一块,说些无意义的小话,不一会,谢景行就觉得困了。
“天亮喊我。”寻常话中见亲近,谢景行微微阖眸,声音渐低,“……明日,还要与凉夜他们汇合。”
“嗯。”殷无极抱住他的明月,轻轻蹭了蹭他的鬓发,好似心满意足的孩子。
时隔五百年的共枕眠,今夜是个良宵。
第32章 其惟春秋
篝火熄灭许久, 袅袅灰烟残留一地。
沿着谢景行的灵气印记,陆机与风凉夜在十八洞天寻到他们时,却看谢景行睡在无涯子的臂弯中。
倚美人而卧, 一枕风流。天问先生最是懂享受。
墨发玄袍的无涯子见他们踏入洞天, 略略偏头, 以手指抵着唇,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 别吵他。”
虽然帝尊及时提醒, 但谢景行的神识对帝尊的气息不敏感, 在他怀里也能睡得很好。旁人一踏足方圆之内,他就苏醒过来了。
但谢景行刚抬眼,就见风凉夜表情难以言喻, 于是微微尬住。私情被小辈当场抓包, 他还不如继续睡下去呢。
风凉夜欲言又止:“小师叔,您与无涯子道友……”
现在再忽悠说他们是挚友,谁也不会信了。
谢景行索性也不解释, 反正他们都披着马甲, 就算圣人弟子与道门天才有什么暧昧, 虽会被指点议论, 却也不会像圣人与魔君有私情那般毁天灭地。
“先生。”殷无极也不欲澄清, 反而享受这种暧昧朦胧。他略低头,额头轻碰他的鬓发,呼吸轻缓,“缠住了。”
“什么缠住了。”谢景行这才注意到, 他身上的环佩,不知何时勾在了殷无极暗金纹路腰带上,头发也缠在一处, 悱恻的很。
他还是这副慵懒亲近模样,柜门是关不死了。殷无极低头,减缓发丝的牵扯,眼波迷离,道:“……昨晚,我伺候先生时,不小心缠在一处了。”
儒门弟子龟裂:“……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了,少说两句。”谢景行心里通透极了。
殷无极长发滑软,哪能这么容易缠住,分明是在他睡着后,他玩心上来,玩他头发时故意打的结。
殷无极黑发凌乱,衣襟大敞,露出白皙胸膛,双手在后撑着岩石,任由谢景行倚在他身上解发。这风流绝代的姿容,任人施为的模样,勾魂夺魄的很。
他解发尾的动作重了些,殷无极轻蹙眉头,含愁带怨地望他一眼:“先生轻些,好痛。”
“不要促狭。”谢景行已经放轻动作,却听他矫情,无奈道。
“哪里促狭,分明是先生消遣我。”殷无极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如玉山般倾倒。
谢景行终于解开两人缠在一起的发,却也不澄清,坦然地伸手,把他从岩石上拉起来。
风凉夜回想起,从初时见面,无涯子与小师叔的莫名熟稔,到这一路的嬉笑怒骂,默契对敌,亲密举止,处处不寻常。
堪为儒门君子表率的小师叔,在见到无涯子时,神情总是鲜活三分。或喜或怒,或笑或嗔,真正像一个人。
而无涯子除却出身道门比较减分,修为、容貌与品格,都还算配得上他们小师叔。
最重要的是,小师叔喜欢,师尊总不至于逼他跳微茫山吧?
一会儿功夫,风凉夜心里的剧场已经演到了身份之别,道统之隔,师尊拆散有情人,小师叔黯然卧病,无涯子叛门入赘了。
他热泪盈眶,看向谢景行,道:“小师叔,放心去吧,我们儒门是支持自由恋爱的!就算是道统之别,也无法阻止你们。”
谢景行:“……”他到底脑补了什么?
十八洞天地势太高,他们下山回到林中,已是第四日的傍晚。
大比时间过半,竞争也白热化。在遇敌时,谢景行都在一旁袖手旁观,指点小辈,令他们磨炼自身,各有收获。
今日他们宿在林中,篝火明亮。
风凉夜烤灵鹿肉,香味飘散,极少下山露宿的儒门弟子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分享着初次出远门的收获,烤肉也吃的满嘴留香。
过去的圣人就对荤腥兴趣不大,现在他病体孱弱,脾胃虚,闻着肉腥味就受不了,就不去凑热闹。
如今的五洲十三岛,灵气比当年还要稀薄不少,金丹期还不能完全辟谷,仅吸收天地精华。
但让谢景行吃那味同嚼蜡的辟谷丸,他宁可不饮不食。他的挑剔、洁癖与眼高于顶,是天问先生时期的怪癖,哪怕他不言,殷无极也能看出来。
殷无极不知何时起了个火堆,净了手,将一些酸甜开胃的浆果搭配着加入瓦罐内,又调入蜜糖、花露与仙草,细细熬成果羹。
不多时,甜蜜的异香就漾起。
殷无极端起青瓷碗,盛了一碗熬成膏状,甜如蜜水的果羹,递给他,道:“先生试试味道,小心烫。”
圣人过去是江南口味,喜清淡,偏爱甜。帝尊最了解他的口味,甚至自小就练就出神入化的白案手艺。
谢景行闻着味道就饿了,心里喜欢得紧,嘴上还矜持了一下,道:“帝尊洗手作羹汤,这般待遇……”
“是我调的太甜了,您没胃口?”殷无极却是想复杂了,蹙了蹙眉,用调羹沾了,抿唇试了下,“许是我太久没做了,味道偏酸,不太甜。”
谢景行怕他一不满意重做,就直接接过碗,用他的调羹舀了一勺,只觉入口清甜,异香扑鼻。
他微微笑道:“不酸,别崖调的味道正正好,手艺依旧精妙。”
“许久未做了,当不得先生这般赞誉。”被师尊夸了,殷无极反而不太适应。
殷无极不太记得起,他上一次做吃食是什么时候。对于至尊而言,口腹之欲早就是多余,就算他偶然想尝试人间烟火,也自有魔宫宫人代劳。
他唯一会亲自下厨时,多半是为了赠给圣人些许精致的茶点。在穿山越水,向他奔赴而来时,作为携带的礼品。
一圣一尊并立的时期,他们聚少离多。
每次见面,多半是因为仙魔两道的交流。相聚如流星,转瞬间又是平行线,唯有最隐秘的信笺,于深藏高阁中互赠的礼品,才能记录未载入史册的浪漫。
谢景行坐在火堆前,披着青色的大氅,饮着温暖又清甜的羹汤,身体慢慢暖热起来,苍白面容上也泛起些健康的红。
若非圣人弟子现在还是仙门大比里最大的靶子,他都要觉得自己是携美闲游,来小罗浮踏青的了。
“先生果然还是猫舌头。”殷无极见他只接受自己做的吃食,碰也没碰别的,心里颇有些卷赢了的愉快,“您那么难伺候,这孤傲性子,也只有本座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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