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极为装出一副病容,特地喝了几天的苦药,又换上一身黑底肃穆的长裙,在幻术遮掩下,女装勾勒出他的腰身,除却胸平了一些,其他地方无一不美。
经历变故,他像小兔子一样惊惶着,于是伸手勾了一下白色的衣角,轻声道:“夫君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如果觉得怕了,就喊我的名字,我听得到。”谢衍把他的长发拨到身前,不放心地道。
殷无极点点头,手指却无声地在他手心画了个圈。
意思是:有人盯着我。
谢衍握着他的手腕,漆眸一深,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心,然后去与虎视眈眈的阎罗们过招。
他如今把殷无极藏的好,没人觉得他会是鬼门点名的失踪大魔,但阎罗们依旧在紧锣密鼓地搜捕他,为即将到来的鬼门祭做准备。
如今第二殿易主,为了保证鬼门祭正常举行,阎罗们会向他透露鬼门相关的线索,包括,开启仪式。
谢衍如今将身份经营的极好,包括把殷无极带来,也是一种投名状。有弱点的新阎罗,总归比只生性残暴的好拿捏的多。
“以后与谢大人就是同僚了。”
“某新官上任,还要请诸位大人多多指点。”
“指点谈不上,鬼界森罗十殿,阎罗执掌刑罚,最重要的是公平。”
“哦?愿闻其详。”
“……”
谢衍执掌仙门的情商,让他能够极为自如地游走在暗流涌动的阎罗们中间,不动声色地套情报。
有些阎罗也有妻有子,但却从不带妻,只把儿子作为少殿主带来。
谢衍听他们不以为然的口吻,便知道大多都是鬼女侍妾所出,大多用于采补,甚至有些鬼童子出生便要汲取母亲的所有鬼气。
“不能修炼的正妻实在没什么用处。”有阎罗看似和善地道,“谢大人,鬼界与人界也没什么不同,也讲传承,没有鬼气的魂魄生不出孩儿,就算能生,也不过是个小废物。不如我送你几房美妾,其中还有未出阁的小公主,还有二八年华的仙门少女,生个孩子,也不影响你疼爱夫人……她明白你的处境,也会理解的。”
上位阎罗势力盘根错节,不会等到下位阎罗杀上来,而是打算在儿子里挑继承人,试图把阎罗的等级固化住——所以,他们会不断生育天生鬼修的孩子,直到挑中一个最好的,余下的便是最优秀那个的食粮,被其手刃,吞噬鬼气,直到成为少殿主……
这哪里是生孩子,分明是在养蛊。
谢衍听的一阵反胃,神色微微冷下来,却道:“我与夫人生死相许,生前便决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死后,我也不打算背弃诺言。”他顿了一下,又道,“且说鬼门吧,我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无间阎罗终于接话,道,“如今阎罗,加上你共有八名,我们会到鬼门关之前启动阵法,联通人界与鬼界——”
“十天后为人界阴气最盛之时,那一日,百鬼将行于人界,一日后归。”
“你负责站坎位。”
谢衍背在身后的手指无声地动了一下,八个位置,坎位,这些信息对他而言极为重要。要是再描述详细一些,他甚至能提前推演开启鬼门的阵法。
鬼门开时,是每年一度的,鬼界与人界接壤的时间。届时,成千上万的鬼会踏过雾气蒙蒙的鬼门,走到人间。
如果有亲缘羁绊,兴许会被召唤回亲人身边。如果执念太深,也许会完成死前未完成的事业。对于鬼界众鬼来说,这一天更是放风的时候,在期间,杀死一两个人类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阎罗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正推敲思索,无间阎罗却用折扇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摇曳生姿地走过他身侧,传音提醒道:“回头看看你的小金丝雀。”
谢衍心中知道殷无极不会遇险,但他还是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几名被阎罗带来参宴的少殿主候选,平日皆是纨绔作风,也没人敢惹。
他们把殷无极团团围住,美其名曰“向谢夫人问好”,却是欺负他眼睛有疾,裹着布条,又身体孱弱,只能摸索着小口小口地喝露水。
“据说夫人死的时候,是抱着夫君的尸身,在棺中活殉的。”一个瘦高个男子身着靛蓝锦衣,言语之间却是极为恶意,“小娘子是饿死的,闷死的,还是一头撞在棺材上?怕不怕?瞧瞧,多娇艳的一张脸,最后却是被黄土压在棺木中,真是可惜,不如从了那杀你夫君的家伙,凭着这么一张脸,怎么也不会吃苦。”
“你们是谁?”殷无极往虚空摸了一下,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他跪在地上,微微仰起头,似乎在听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却不知自己的四面皆站着人,正看着他茫然乱摸,楚楚可怜的样子,皆是笑起来。
有人还甚至把手臂递到他面前,看着他指尖触到,立即又缩回手,肩背轻轻地颤抖着,苍白的小脸上惊惶一片。
“谢夫人之前不是挺骄纵的么,前些日子遇到什么啦?”有人咧嘴一笑,“一个人被夫君丢在宅邸里,周围全都是冲着你来的鬼修,平日里待人又脾气大,是不是被教训的很惨?”
“连家仆都管不住,能当阎罗殿的女主人吗?怕不是连身子都守不住,要不要和你的夫君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是不是早就被污了身子,怀了野种,回头一窝一窝的下鬼胎,还要骗你夫君帮你养大……”
言语如针刺,荡/妇/羞/辱,恶意淋漓。
倘若殷无极是真的凡人女子,此时恐怕早就崩溃了。
而殷无极现在心中却比谁都沉冷,只有当真换了位,他才能体会到当初风月楼的女子承受的漫天恶意。一句“妓”,如耻辱的烙印,镌刻在她们的脊背上,差点压垮了这些生而为炉鼎的女人。
不,在北渊魔洲,只要没有力量,长得好看些的男人都难逃厄运。他想起了柳清脸上横贯的疤痕。
必须有力量,才能不被羞辱。在弱肉强食的规则中,不存在什么礼义廉耻,只有强才是一切。
鬼比人坦诚直接,他们的欲望不加掩饰,更加赤/裸。
“你夫君正在和我爹他们谈正事呢,男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不如谢夫人来陪我们玩玩儿……”一个矮胖的鬼修笑了,言语间说不出的轻浮下流,“这样吧,就玩捉鬼,谢夫人只要张开双臂抱住我,就算捉到了。”
“……不要。”殷无极实实在在被恶心到了,要不是记着不能惹麻烦,他现在就召无涯剑把他给捅成串。
“不要?那就来玩那天谢宅发生的事情,怎么样?”
说罢,就有鬼修从背后尝试抓住谢夫人的手,可银光一闪,却见两个鬼修的手掌齐根断裂,掉在了地上,鲜血喷了他们一身。
“谢宅能发生什么事?”谢衍剑锋一转,那出言下流的鬼修当场被削断半个脑袋,直接就飞了出去。
谢衍从鬼修的背后走出来,手上的山海剑却纤尘不染。他冷冷地抬起眼,睥睨着——这可是当着其余阎罗的面啊。
殊不料,谢衍只是看了一眼被群狼环伺的小漂亮,怒气就满格了。
他那样无辜纯真,茫茫然的跪坐在席案前,露水被人一脚踢翻,果子散了一地,他却不敢唤他的名字,怕打扰他,所以垂着脑袋,生生受着刺耳的言语与荒唐的调笑……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小娇妻壳子底下是他扎手又难搞的徒弟,这些话压根不是真的,伤不到他。
但他就是有种荒唐的愤怒感,就好像真的是自己的夫人被欺负了一样。
鬼修修出肉/体后,血是冷的。
殷无极顿了一下,那冰冷的血喷到他的半边脸上,他却有些没反应过来,玄色长裙上的红色暗绣却更加艳丽了。
然后,他一点一点地弯起了唇角,明亮的笑意再度出现在他的脸上,惊心动魄的绝色。
“笑什么?”谢衍又一挑剑,这回齐根削断的是鬼修的胳膊,好似是在砍去多余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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