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确定根源的时候,那些黑鱼也从湖中央处来到了湖边。
它们簇拥在湖水边沿处,款摆着尾巴,微微抬头看坐在湖岸边上的孟彰。
孟彰回望它们。
不知是不是孟彰看错了,他居然在那些黑鱼黑亮的眼睛里看见了光。
孟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吃惊,但他的心境很是平静,全然没感觉到一点的惊讶。
那些凑到湖岸边上来的黑鱼定境看他一阵,居然张开嘴,也给他吹了一连串的细小气泡。
那些小气泡晃晃荡荡出了水面,却在水面上就破碎了,甚至都没有脱离湖岸,就更别说触碰到孟彰了。
但是当那些小气泡出现的那一刻,孟彰却在心头捕捉到了一阵细微的欢欣。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那些黑鱼对他吹了这么一阵小气泡,便像是完成了任务,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湖中央处游去。
孟彰被一个人丢在了湖岸上。
他也不生气,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这一方修行梦境,也去一点点充实着一方修行梦境。
待到孟彰醒来,阴日早已替换了阴月,湖中银鱼也早不见了踪影。
孟彰大大地抻了一个懒腰,从白莲莲台上走下,出了这一方修行阴域。
青萝伺候他梳洗,见孟彰今日眉眼间更多了一分生机,便也笑着福身一礼,给他道喜:“恭喜小郎君修行再有精进。”
孟彰笑着摇头:“还是炼精呢,没入化气。”
青萝笑而不语。
虽然都是在炼精,但今日里的小郎君和昨日里的还是不同的。
迈过了这一个关窍,再过不了多久,小郎君怕是就能入化气了吧。
可真好……
修行有小小突破,孟彰今日里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他饱足地用过一顿早膳后,便先问道:“棕管家可是来过了?”
青萝回答道:“来过了。”
她转手,从旁边捧了一个托盘来奉给孟彰。
孟彰垂眼一看,那托盘上摆了足有九个之多的木符。
每一枚木符上刻有人名,同时勾连了一道气机。
“棕管家来传郎主的话,说……”
“说让小郎君你尽快在这些管家里挑一个出来带上。”
孟彰一时没有回答,他细细看着这九枚木符。随后,他分出一点心神落入其中一枚木符之中。
那枚木符亮起的同时,便有一份详细周全的资料送入孟彰心神之中。
姓名、来历、履历、境界……
事无巨细,俱在这一枚木符上了。
青萝垂眼,不去看那些木符。
孟彰看过一枚玉符,将心神收了回来。
“青萝。”他唤了一声。
青萝以为孟彰已经选定,应道:“仆在。”
但孟彰没有伸手去拿托盘中的木符,他的目光落在了青萝身上。
“青萝,你可有意做一个管家?”
青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机会,现在居然就摆在她眼前?
青萝猛地抬眼,望向端坐在席上的小郎君。
小郎君眼眸漆黑,神色间平静随意,问得再是理所当然不过了。
可是……
青萝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心头更多的,并不是惊喜、惊慌,而是诧异,是奇怪。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她不知不觉间,就问出声来。
看着她的孟彰面上居然也很有些奇异。
“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呢?”他反问。
青萝没有回答。
她有很多的答案可以用来回答孟彰的问题,以致于她根本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孟彰看定她:“你办事妥帖,玉润院这些日子以来诸事平顺,都是你的功劳;你心思细密,这些时日以来交托到你手上的事情,也没有出现任何疏漏;你处事公正亦宽和,玉润院里的其他婢仆对你都是心服……”
“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他道。
青萝嗫喏半饷,才吐出一句话来:“仆常年居于内院,内院诸事,仆甚为娴熟,但小郎君在洛阳……”
她顿了一顿,才继续。
“小郎君或许还不曾正式分家立府,但小郎君在洛阳里,也跟分家立府没有什么不同了。”
所以她很清楚,现在孟彰挑选的这个管家,其实就是日后孟彰分家立府以后的管家。
而这样的管家……
青萝对比了一下孟棕,只觉差得太远了。
孟彰微微颌首,然后问:“还有呢?”
青萝低了低头:“仆于外事,本就不甚了解,何况小郎君入读太学,必是要跟太学里的其他学子、帝都洛阳里的诸多郎君及小郎君来往的,小郎君的管家,也理应能够为小郎君打理这些外事。”
她越是分说,心头便越发清明。
或许往后,她确实可以想一想这个管家的位置,但就眼下,就当前,她的能力还不够。
小郎君愿意给她机会,引领她去看那片更广阔的天地,她心实感激,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给小郎君添麻烦。
孟彰定定看她,半饷后,他笑了起来,手在托盘上轻盈拂过,拣出一枚木符拿着。
“现在你的能力确实是不够,”他道,“但往后,可未必。”
青萝的脊梁微不可察地挺直,低垂的眼也有微光浮动。
“好好跟着他学,”孟彰将那枚木符递了出去,“他总是要回到这郡城隍府的,到时候……”
青萝将托盘放下,双手接过那枚木符。
然后,她捧着这枚木符,大礼对孟彰跪下:“仆,多谢郎主。”
孟彰还未正式分家立府,哪怕青萝早早就已经认主,其实也是不能称“郎主”的,但这一刻,不论是孟彰,还是青萝,却谁都没有在意。
孟彰点了点头:“去告诉棕管家吧。”
青萝退了出去。
孟彰垂眸想了想,从随身小阴域里取出一枚符令来。
符令亮起的时候,远在校场里练兵的孟昌便生出了感应。
他收了兵势,吩咐副将继续统领诸部曲训练,自己转身下了点将台。
副将虽隐有猜测,但并不敢随意询问,只能兢兢业业地接过任务。
副将不敢问,幕僚却是敢的。
尤其是原本正该统兵训练的孟昌忽然就回转营中,他更是需要问一问原因。
“郎主,你……”
但当丁墨看到孟昌面上表情的时候,他却也是什么都不需要问了。
丁墨站直身体,对孟昌一拱手:“恭喜郎主。”
孟昌笑了笑,然后陡然一收表情。
“主君有召,我便不跟你多说了,这些时日我请你整理的簿册呢?”
丁墨也不多话,转身利索在书案上一扒拉,将一本簿册奉了过来。
“都在这里了。”
“好。”孟昌将那簿册接了过来,又对丁墨道,“我去拜见主君,这里的事情暂且劳烦你多看着些。”
丁墨先郑重点头应下,随后就笑开道:“如今主君的情况早不比往昔,莫说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就是有,现在也只有奋发的力气,郎主应该放心才是。”
“我知道。”孟昌道,“但浮华初兴,我怕他们心性稳不住,反而给主君惹出麻烦来。”
虽然部曲里的大大小小兵卒都是经过孟珏郎君和谢娘子挑选的老实人,但老实人遇上这等天降的机缘,也未必能够稳得住啊。
若是在他们校场里惹出什么乱子,他也没脸见主君。
丁墨心神一凛,将同样浮动的心思镇压下。
“郎主放心,我省得的。”
孟昌微微点头:“就托赖你了。”
说完,孟昌直接将那本簿册往怀里一塞,便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校场是一方独立的、有着重重禁制布置防护的阴域,但并不意味着校场就是完全被封锁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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