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包括他。
再是坚持得更久、差距更小,也仍然没能改变这样的事实。
王绅觉得不甘心,他不是这样?
庾筱看看面带不甘的王绅,又看看脸色同样暗沉的谢礼,思量一阵,目光往他们的目的地看过去。
她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桓雒确实很强,但这一代的小郎君中,却不是没有人压得住他。”
王绅、谢礼被庾筱的话语引回了注意力。
“你说的是……”王绅问。
庾筱点头:“只我们童子学学舍的同窗里,就有人能压得住他。”
“李睦以及……”将这位同窗提拉出来以后,庾筱略停一停,说出最笃定也最不受质疑的那个人,“孟彰。”
这倒是。
王绅和谢礼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默契地忽略了唯一的问题。
一个李睦,出身道门法脉里的太上道;一个孟彰,出身望族却不是他们几家中的哪一个……
细论起来,这两个小郎君都同他们三家没多少关系。
“只希望我们自己的后辈里,也能出一个资质相类的兄弟子侄了。”庾筱隐去叹息,道。
王绅和谢礼也都是沉默点头。
但谁都知道,这很难。
他们自己的资质其实也不算差,就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妖孽而已。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人数将这其中的差距填补回来。”
尽管都知道王绅这话到底是指的什么,谢礼和庾筱还是完全不抱希望。
情绪过于低落,以至于剩下的这一段距离王绅、谢礼和庾筱也都保持了沉默,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到他们迈过门槛,走入童子学学舍的时候,王绅、谢礼和庾筱都忍不住往孟彰那里先看去一眼。
孟彰端正地坐在属于他自己的案桌后头,手边正搁着一本《春秋》。
真是羡慕啊……
不论是庾筱,还是王绅和谢礼,这一刻都在暗下低低感叹。
察觉到这三人带着些别样情绪的目光,孟彰抬起视线也看过去一眼。
只是一眼,他便又将那目光收回,只看着手边的书典,并不分心。
一直到下午授课的先生从外间走了进来,孟彰也才将那《春秋》换成了《诗经》。
负责为童子学里的生员在这一日授讲《诗经》的授课先生一面引着他的这些学生们去看书,一面也在心下暗觉奇异。
旁的学生倒也罢了,但王绅、谢礼、庾筱和孟彰这四个小郎君小女郎……
他们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总感觉比起往日来很有些不同?
先生不好在授讲课程时候拿这些事情来询问学生,而在他离开学舍正房回到东厢房时候,他又不好特意将这几个学生找过去询问。心中的那些疑虑一层层积压,无奈之下,他只能跟自己的同僚们讨论这些事情。
不论是这四个小郎君小女郎中的哪一个,都不简单,有很多很多的人,在盯着他们,就为了寻找他们身上的某些不足,以便在某些关键时候钳制利用这些小童。
他们作为这些小童的先生,当然得保护自己的学生。
哪怕碍于种种原因,他们轻易不能直接出手为他们做些什么,保守隐秘和习惯,总是他们这些日日承领师礼的先生可以为他们做到的。
所以很多事情,他们也只能跟自己在童子学里的同僚们相互讨论了。
“你有没有发现,今日里王绅、谢礼、庾筱和孟彰这几人似有些变化,与往常时候很有些不同?”
“嗯?”另一位先生认真回忆了一番,最后摇头,“没有啊。”
“是吗?”最初提起这件事的那位曾涛先生思考一阵,有些糊涂。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另一位坐在靠窗位置的先生目光一扫,正正就看见了从学舍里往外走的王绅、谢礼几人。
他目光一顿,细细看过几个小郎君后,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都给改了。
“曾先生大抵没有看错,”他附和那位授讲《诗经》的曾涛先生道,“那几个生员,似乎都有些变化。”
“是吗?”
说起来,到这个时辰还逗留在童子学东厢房这里的先生也不多,就三五个而已。
这会儿听得那位先生的话,剩余的几个先生也尽都往外间投去目光,仔细打量着那些从学舍往外走的小郎君小女郎们。
尤其是王绅、谢礼、庾筱和孟彰四人,更是分去了这几位先生们最多的目光。
“还真是……”
又一位先生微眯眼睛,做出自己的判断。
“王绅、谢礼和庾筱这三个,比起往常时候沉默了些,身上似乎平白多了些压力,倒是孟彰……”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小郎君今日倒是比前一阵子都轻松了些,也更……”那位先生斟酌着道,“坚定利落了些。”
倒不是就说前一阵子的孟彰哪儿不妥当,那没有。但不得不说,任是谁来,都会更喜欢这个时候的孟彰。
“比前阵子轻松些,也更坚定利落些的话,”曾涛先生想了一阵,面上带上些笑意,“那大抵就是孟彰他想明白了什么吧。”
“不论如何,这总是好事,我们都可以放松些了。”
“放松不了,”另一位先生摇摇头,提醒道,“就凭孟彰那小郎君的资质与聪慧敏锐,我们原就不必太过担心他会不会自误这件事。”
“我们真正需要多仔细一些的,还是在于外人。”
又一位先生点头,很是赞同。
“外间的那些人都还在不死心地盯着孟彰呢,真放松了,怕就会给他们机会了。现在这时局,可谓是越渐混乱了。”那先生道,“倘若有人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要借着这混乱的时局趁机对孟彰下手……”
“说不定还真会让那些人得手。”
东厢房这里的各位先生面色一肃,俱都郑重点头。
“是这样的道理。”
“确实是不能轻忽……”
“外头我们暂且无法插手,也不能去插手,但在这童子学学舍里,在这太学范围,我们总要护住他才是。”
这其实算是童子学学舍这些先生们的共识了。
作为先生,就该护持住自家学生才对。
“就目前来说,”一位先生探查过学舍里的种种布置后,又目送着孟氏的马车带着孟彰向太学外驶去,“孟彰临近都没看见有什么问题。”
这东厢房里的各位先生们听得,也都笑着点头。
孟彰今日纵有变化,也是心态、精神层面的变化,且是好的改变,这些先生原就看得明白,如何又会为此紧张?
“那王绅、谢礼和庾筱这三个呢?”
作为童子学学舍里的生员,孟彰能得到诸位先生的护持与看顾,与他同为童子学学舍里生员的王绅、谢礼和庾筱也没有被这些先生们忽视。
“他们那边厢,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先生问着,看向了曾涛先生。
我去正房那里上课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了。
曾涛先生摇了摇头,看向今日负责早上授课的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也道:“我早上授课的时候,他们倒还是跟昨日里没什么不同。”
如此两厢信息一对比,几位先生也就都明白了。
“变化发生在午间的时候。”
几位先生当即就去调取学舍里的种种布置记录。
“午间休憩的那一段时间里,”一位先生看着手中调取出来的结果,跟其他同僚分说道,“他们三人离开了学舍,往弈棋楼那边去了。”
“弈棋楼么?”另一位先生连忙又去调取弈棋楼那边厢的记录。
“原来如此。”看着手中的记录信息,那位先生很有些恍然。
这东厢房里的剩余的几位先生齐齐转了目光看来,认真听着。
“今日午间时候,王璇、谢琦……”那先生将手中的记录信息拿出来跟同僚们分享,“他们在弈棋楼那里聚了小半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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