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回忆起曾经的过往会好受一些,那些郡王待她好的点点滴滴,自己手握别人生死的快感。
但奇怪的是,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腹部剧烈的疼痛。
这种疼痛与幼年时饥饿的恐惧融为一体,几乎将她撕裂。
咔嚓、咔嚓。
父亲磨刀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巨大的恐惧扑面而来,花朝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她真的不想死。
“救、救……”
花朝徒劳的在原地胡乱抓蹭着,半晌之后终于不动了。
牢头例行巡视,发现花朝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惊呼道:
“糟了,犯人歿了!”
……
……
齐绍燕回到齐府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南苑近来出了很多事端,虽然彻夜灯火通明,廊下却死寂一片。
下人们大多回屋歇息,齐绍燕走在寂静的小道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燕儿。”
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齐绍燕闻声身体一震。
她艰难的吞了下口水,转头看向说话那人,“父君……”
夙平郡王走到笼光底下。经过一天的奔波,他今早画的妆容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却无心打理,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
“给她送过去了?”夙平郡王问道。
齐绍燕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只轻轻的点了点头,“送过去了。”
夙平郡王注视着齐绍燕,许久没有开口。
齐绍燕被他盯得如芒在背,却不敢提出回房间的要求。
“我听说了一件奇事,”半晌,夙平郡王兀然开口,“地牢里死了人,听说是畏罪自杀,服食了毒药,牢头怕遭牵连问责,将尸体连夜拖到了乱葬岗……”
齐绍燕闻言身体一僵,低声道,“是按照父君的要求做的。”
“到这里是不错的,”夙平郡王道,“但怪就怪在,那尸体被拖至乱葬岗后,转眼竟不翼而飞。”
齐绍燕沉默了一会儿,“兴许是被野兽叼走了……”
“或许是尸体‘活’了,自己跑掉的呢?”夙平郡王笑了笑。
齐绍燕心里“咯噔”了一下,抿着嘴不敢说话。
“我活了小半辈子,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怪事,”夙平郡王走近齐绍燕,伸手轻轻捋过她的头发,“燕儿,你说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换了我给的东西,偏要与我过不去啊?”
齐绍燕被夙平郡王触碰到,顿时浑身剧颤,幼年时的恐怖记忆涌上心头。
“父……父君……”
齐绍燕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
“燕儿,你怎么吓成这样?”夙平郡王笑笑,“不必担心,这尸体就算是‘死而复生’,我也有办法令她继续死着。”
齐绍燕闻言,惊恐的望向夙平郡王。
……
……
同一时间的绿水洲半山腰上,仇捷途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人。
“姑娘,你没事吧?”
“求您,救救我!”女人一脸慌乱的说,“有人要杀我!”
凌乱的发丝,刚刚完婚的红鞋。
这个女人就是花朝。
她原本以为自己必然要死在地牢中了,服下毒酒时大义凛然,服食完后却懊悔不已。
但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死!
花朝睁开眼时,便躺在阴暗恶臭的乱葬岗中,身边是用破席卷了抛弃的断臂残尸。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举着铲子挖坑。
花朝几乎在清醒的一瞬间就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郡王的刻意“安排”。
所以她在地上悄悄攀爬着逃走,却阴差阳错的与齐绍燕错开了路。
花朝一路上奔跑,脸上满是死里逃生的欢喜眼泪。
她想明白了,她要回到郡王身边,再为郡王做很多很多事。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输给姜栾,她已然重生,无所畏惧,一定要帮郡王好好料理了这个小贱人!
花朝跑着跑着,却觉得头顶生风。
她在林中跑了许久,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一个物件狠狠的击中腹部,将她打飞出去,落在地上直吐血。
“若只是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你了。”幽暗的林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花朝一听便心胆俱裂,“刘……刘登?”
“不是叫相公吗?”刘登从林中走出,冷笑着。
花朝面色惨白。
她一直将嫁于刘登这事当作权宜之计,又因为刘登不能行事,两人只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
花朝跟在夙平郡王身边已久,向来傲气,自然不把刘登这废人放在眼里,两人平日里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花朝知道刘登心里有怨气,便强装淡定道,“你做下这样的蠢事,郡王大人可曾知道?”
“蠢货,”刘登笑了笑,“就是夙平郡王怕你不死,特意派我来结果你的!”
“你胡说,这不可能!”花朝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但不由得她细想,刘登又甩出十几把薄弱蝉翼的刀片,飞向花朝所在。
花朝行动迟缓的躲避着,无法避免的被那些刀片划破了脸和衣角。
她知道刘登是真的要杀自己,抱着伤处匆忙的躲入林子中。
刘登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又是数十道刀片飞出,割烂了花朝的脊梁和腿,又削掉了她半边耳朵,顿时血流如注。
花朝只连滚带爬的跑着,却怎么样也躲不过这些刀片。
刘登犹如鬼魅,既不紧追,也不出声,却似乎随处都在。
花朝心里涌上一个恐怖的念头:他想将我凌迟!
但即便想到了,花朝也躲不过去。
她在林子中犹如无头苍蝇般胡乱跑着,就撞到了仇捷途身上。
花朝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一头银发的男人,只在无尽恐惧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拽着仇捷途的衣襟跪倒在地,
“求您救我!”
仇捷途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时从林中飞出无数刀片,扑面而来。
“万叶飞花?”
仇捷途未曾想到会在此处遇到高手。
他微眯双眼,只负着手站在原地,两脚轻踏。
地上的沙石竟随风扬起,“噼里啪啦”的将刀片挡飞在地。
此时林子中终于静了下来,刘登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好了姑娘,你没事了。”仇捷途道。
花朝疑神疑鬼的看向密林,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如此轻易的将刘登赶走。
仇捷途转身想走,却被花朝紧紧抱住了腿。
“大侠,你今日救我一命,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为奴为婢!”花朝高呼道。
其实她深思熟虑过,不管刘登是不是郡王派来的,都是要杀了她的。
与其在外面提心吊胆的过活,不如抓紧眼前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
更何况他既然如此轻易救了自己,必然是侠义之辈吧?
仇捷途哭笑不得,“姑娘你不必如此。”
花朝只当仇捷途是在客套,又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大侠,小女子是真心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仇捷途摇了摇头,猝不及防间被花朝抱着腿攀上来。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花朝语气暧昧的说。
花朝已习惯如此,男人嘛,本质上不都是那回事?
她原本就跪着抱住男人的双腿,此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探了上去,想叫这“英雄”尝尝什么叫温柔乡的滋味。
谁知道手覆上去时,却在该有的某处摸了一个空。
花朝顿时呆住了,瞪大双眼与仇捷途对视,“你……”
仇捷途也不恼,意味深长的与她对视,“糟糕,被你发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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