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派去谈判的, 居然先打起来了。
皇帝气的在前朝摔奏折,“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事情传到后宫,姜栾倒是很淡定。
他对麟哥和伍先生是十分放心的。
果然前线有急报传回,说是卫将军带着一千精兵, 利用峡道优势,降服大兴一万俘虏。
紧接着又传回急报,跟大兴的第二次交手都打完了。
这次甚至是伍胥亲自带兵突袭,卫将军孤身一人单骑至敌方军营, 将大兴的最高将领给抓了出来。
朝野间顿时一片哗然。
永昌帝收到伍胥的亲笔信, 告知皇帝:臣下幸不辱命。
意思就是给大兴干服气了,可以开始谈判了。
而姜栾收到齐绍麟的书信上写的则是:初次领兵,练练手,勿念。已至南疆擒拿狗贼。
姜栾看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
齐绍麟与李衡汇合后接手了南疆的十万军兵。
此前李副将也曾带兵与南疆叛军交手, 若是遇到寻常军队还可以打一打,但正如姜栾猜测的那般,敌军虽然是草台班子般临时以金钱笼络起来的, 但每一股队伍里都藏着那么五六只血色的怪物。
那东西不人不鬼,全都失去了一层皮肤,反而个个悍勇善战, 癫狂杀戮, 几百号士兵都很难制服一只, 更何况这怪物还身形灵活, 到处搞偷袭。
寻常士兵沾了怪物的体/液, 还会发高烧, 皮肤溃烂,久病难愈。
李衡虽然接到军令,早有警惕,但因为没有很好的办法制服怪物,导致节节败退。
齐绍麟与李衡碰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单骑突袭。
因着天启卫将军与大兴交手,已在边线处打出了不小的名头,所以南疆叛军不敢轻敌,多股兵力围剿齐绍麟一人不成,干脆放出了那些怪物。
齐绍麟与怪物周旋片刻,杀掉了其中一只,便不再恋战,掉头就回了驻扎军营,第二日依旧如此。
南疆叛军一时间摸不到头脑,怀疑齐绍麟此举是想消磨他们手上的王牌数量,于是便遣派更多的怪物上阵,试图绞杀齐绍麟。
直到第五日,齐绍麟没有孤身前来,而是率领军队一举压过,奇怪的是那些怪物们没有再攻击天启军,碰了面就纷纷溃逃。
其实齐绍麟单骑出马不是为了装英雄,而是探查这些怪物只攻击天启军,而不攻击南疆叛军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南疆叛军隔一段时间就以一种名为“锣”的植物清洗身体,这种植物也是制造剥皮不死怪物的重要药物之一,且对失去了皮肤庇护的血奴来说是最剧痛的毒物。
但“锣”只有南疆虫王谷才有,所以齐绍麟暗中派人去采摘,自己则吸引南疆叛军注意。
由此,边线上的捷报迭出,永昌帝龙心大悦,干脆直接封将在外的齐绍麟为大将军。
至此,齐绍麟带兵离开上京城,尚不足一月。
眼见南疆叛军被打的溃散,天启军不日即可班师回朝,姜栾高兴之余却收到了齐绍麟一封急信:铁面君未在叛军中,称南疆王者另有其人。
姜栾沉思片刻,立即去见皇帝。
皇帝原本并不相信,有人能从百万雄师中取一人人头,但是齐绍麟这战神般的存在却是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皇帝连夜召崔载州和北定王一同入宫,通宵达旦的商讨。
……
两日后。
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天地突然昏暗下来。
狂风大作,飞龙塔顶端的铜铃警告似的阵阵作响。
百姓们从街上跑过,赶着回家收衣服去。
睿宝正装模作样的听太傅讲课,看了看窗外,对姜栾道,“变天了?”
姜栾扭头,眼见窗外飞沙走石,狂风裹挟着折断的树枝袭过,低声问睿宝,“勤王军什么时候能到?”
“京都御卫队都已经守在了城门口,”睿宝回答道,“离上京最近的淮阳王军队,估摸着傍晚就能到了吧。”
姜栾闻言点了点头。
睿宝啧了一声,“这么大的阵仗,勤王军都找来了。姜栾,你有几分把握齐天行会带兵突袭上京?”
“不知道,”姜栾淡淡的说,“直觉吧。”
齐天行千方百计得了藏宝图,在南疆举兵,自己却没有留在反叛军里。
姜栾总有种莫名的预感,齐天行恐怕会避开与麟哥的正面交锋,直接对皇帝下手。
但实际上御卫队在上京城外围十几里地外,地毯式的全面搜寻,连半点行军痕迹都没有看到。
姜栾下了课,正想回到居所,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守在门口。
“崔丞相?”
姜栾踌躇片刻,第一反应竟是——这人该不会是齐天行假扮的吧?
不然他与崔相毫无交集,甚至算得上是皇帝那一派的人,崔相何必来找他呢?
“姜公子,”崔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朝他微微点头,“昨日布置的功课,可做完了?”
姜栾顿时一脸讪讪。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尴尬。
姜栾本就不算是聪明人,学生时期也就中等成绩,来到古代后看书认个繁体字都费劲,写毛笔字更是白搭。
所以明堂老师们看到他那一□□爬字都惊呆了,睿宝更是笑得喘不上气来。
其他老师也就算了,偏偏属徐进和崔相最认真,每人授课时都布置一张字帖让姜栾去练,写不完就站着听课罢。
崔相一看姜栾那样子就是没写,提醒道,“本相明天下了早朝会去明堂。”
“一定做完。”姜栾诚恳的说。
真没想到一国宰相,会盯着他个学渣做功课,甚至特意到他住所来催,这可真是……
“还有,小女的事,多谢。”崔相突然道。
“啊?”姜栾尚陷在被班主任催收作业的恐惧中没反应过来。
“嫣然后来都与我说了,”崔相解释道,“齐绍阳要与她施针时,其实嫣然是有意识的,只是尚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你守在床边保护她,她都感觉到了。”
姜栾倒是没有想到,怪不得崔嫣然醒来后莫名维护他。
“只是嫣然那个性子,”崔相摇了摇头,“她想亲自与你道谢,但因为身体残缺,不想出门见人,生怕遭人耻笑。”
姜栾想了想,“崔相,你想过给崔小姐安义肢么?”
“义肢?”崔相微微一愣。
姜栾看老头子那样子,恐怕这时代不流行义肢这东西,便道,“待我回去画给你看。”
崔相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却能听出姜栾是想帮女儿,点了点道,“如此便多谢了。”
“那字帖可以不写了么?”姜栾趁机问道。
崔相冷下脸来,“不行。”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姜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崔相无奈的摇头,似乎想发表点什么意见,突然间脸色一变,一把推开姜栾,“小心!”
俩人一同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对面地上落下一个黏糊糊的红色人影,四肢着地,冲他们龇牙咧嘴。
姜栾心里一凉,崔相也惊呆了,喝道:“这是何物?!”
“是血奴!”姜栾拉着崔相爬起来,“大人快进屋,不要被他的体/液溅到!”
崔相日日在早朝上和帝王商议国事,自然知道南疆人豢养的此等毒物,顿时耽误不得,爬起来比姜栾跑的都快!
索性附近的侍卫队听到了动静,及时跑过来拦了怪物一手,姜栾和崔相才得以逃脱。
姜栾还一边跑一边提醒道,“用长矛、弓箭!不要被它抓到身上去!”
俩人跑进了姜栾的居所关了门。
姜栾腿颤抖着,崔相更不必说,直接腿软的坐到了地上。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透着说不出的恐惧。
“血奴……那怪物怎么会进到皇宫里来?”崔相颤抖着声音问道。
显然无论是多么严肃沉稳的老头,在面对死亡时都是一样的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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