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所用掌扇也不仅仅是为了纳凉使用, 更多时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夙平郡王方才一直走神, 此时见姜栾在台上“丢脸”, 才反应过来,心道自己还未来得及收拾他,这小贱人为何如此作死……
婉妃一听更是怒了,“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想损坏皇室……”
“这有何难?”皇帝闻言便笑了,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拔出宝剑,几剑下去,竟亲自拆掉掌扇上的流苏,把两侧宫女都吓了一跳。
在场众人俱是惶然,齐家上下更是一脸懵逼。
婉妃见陛下拔了剑,嘴唇哆嗦着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只有皇后一人神色自若,慢条斯理的吃着樱桃。
永昌帝吩咐随从将斩下的流苏金穗交给姜栾,似笑非笑道,“这下可如了你的意?孤倒想看看你这小子要玩出怎样的花样,若是表演令孤不满,这两柄掌扇你可要照价赔偿。”
皇帝这话简直称得上是“宠溺”了,众人何曾见过不苟言笑的帝王如此作态?此时看向姜栾的眼神都颇有意味,各自在席间小声打听起这云江齐家是什么来头。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齐府居是当年上京中闹出天大丑闻的夙平郡王下嫁之处。
那莫非皇帝是看了夙平郡王面子上……也没听说皇帝对自己这位闹笑话的堂弟有多偏爱啊!
夙平郡王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却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进宫以来一桩桩事,仿佛做梦一般。齐绍阳更是十分不解,先前在秀锦居时,帝后便护着这贱人,此刻又是如此,难不成这姜栾真有什么妖法?
没想到皇帝这么好说话,连姜栾自己都略有些微怔,心道我他妈难道真是什么金手指大开的汤姆苏男主?
但他随即淡定下来,朝皇帝致谢,“是草民僭越了,这便开始表演。”
姜栾掂量着手上的几团金穗流苏,借由里面的铁丝将其编成一股,随后朝身边的齐绍燕使了个眼色。
齐绍燕一心紧张自己弹琴的事,无暇顾及现场方才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胡乱的点点头,抱筝席地而坐,一身素白纱衣随风招摇,端的是一股子缥缈仙意。
少女纤纤指尖在琴弦上轻叩,悦耳的筝声流泻出来,正是她这几天日日在家中练习的剑舞曲。
姜栾随乐起势,那条金穗流苏缠在他手上犹如长鞭,振力甩去,在空气中“簌簌”作响。
若是齐玉恒在现场,一定能认出姜栾所舞的,正是他那傻孙子左右学不会的剑舞。
只是宝剑换成了“长鞭”,姜栾的动作也稍显生涩。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齐绍康作为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姜栾使的是一套剑术动作,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为何不直接用剑呢……”
婉妃看了这等表演,更是嗤笑一声,“也不过如此,动作都不十分娴熟,也好意思上来表演。”
皇后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永昌帝脸上也并无失望之色,只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
姜栾又怎会不知,用剑效果会好很多?
但他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既要配合齐绍燕练习的筝曲,必定要舞这套剑术,好在齐绍麟练习期间,姜栾日日陪在左右,基本动作看也看会了。
只是姜栾并非剑术天才,不通过刻意练习,不可能将这套剑舞动作完美展现出来。
所以他要献上的表演也并非这套剑舞。
姜栾身体伴乐声回旋,腰肢柔软,动作轻盈。
他今日原本穿的是一件红袍,却被脱下置于席间,只露出内里素白罗衣,配合齐绍燕身上的颜色,行动间衣袂飘然。
有不少人被吸引到姜栾脸上去。
他这一身朴素,却掩饰不了艳丽本色,反而更衬得不加修饰,天然妩媚。
少年额间朱砂痣鲜艳,眉眼间似笑非笑,颇有风情。
“诶,那条流苏似乎短了些?”席间有人反应过来。
的确,随着姜栾的剑舞,他拿在手上充当“宝剑”的流苏金穗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短,最后竟在姜栾手中杂糅成了个镂空“金球”。
此时齐绍燕的乐声陡然激烈,姜栾顺势将金球抛起,又以肩点、膝接。
“这是……”
姜栾“鞭舞”化做了“球舞”,衔接流畅,动作优美俏皮,令众人眼睛应接不暇。
金球如同被施了法术般,紧贴在姜栾身侧,上下腾飞。
姜栾根据乐音临时变换各种动作,脚踢,肘碰,将金球舞的花样百出。
踢球本就是他的老本行,这次不过顺势编成了“舞蹈”而已,对比方才的剑术舞显然娴熟自信了许多,且动作优美,落点踩乐,这下真是“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蹴鞠舞?”席上有识货的人看了出来。
时下蹴鞠在天启并不十分盛行,贵族男人的玩乐不过是骑马、投壶、射箭;乡间男子则更喜好摔跤。因而踢球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更别说将其编纂成舞蹈。
但姜栾不仅跳出来了,还“表演”的十分娴熟漂亮。
姜栾在踢球时便有一种久违的快乐,那球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肆意掌控间,那快乐很难不满溢出来,越发衬得踢球人容光焕发。
球体兮似珠,人颜兮似玉。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句词。
而姜栾踢的爽快了,将那球踢飞出去,击在一侧的红色立鼓上,发出一阵闷响后骤然弹回,被姜栾抬脚揽回,又踢向另一侧的立鼓。
那鼓本是为崔家小姐作舞准备,此时被姜栾“借用”一番。
场内一十六个立鼓,被姜栾踢出的球来回振响,好似为齐绍燕伴奏一般。
齐绍燕原本应当是这场表演的陪衬,为这场“剑舞”,或者说是“蹴鞠舞”增添一抹亮色。
但方才姜栾惊艳表演过后自愿让席,以“金球”击鼓模拟雷点的声音,为齐绍燕的筝曲注入一抹强劲的力量。
于是球舞退下,筝曲反而成了主角。
齐绍燕微微一愣,指间却并没有停顿。
她抬首看到姜栾冲自己微微点头,顿时心如明镜,感激不尽。
齐绍燕想起这些年不受父君重视,胸中一股哀怨之意化作几日来更加勤奋的练习,只因父君唯一一次替自己说话,拿下了这次御前表演的机会。
她必不能使父君失望,也教父君看看,自己也是有资本令他感到骄傲的。
于是手下的筝曲更加自信流泻,犹如川流破开寒冰,汪洋入海;更如惊雷下的夜雨,亢奋不断。
众人也有些震惊,这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筝音中竟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但只有姜栾知道,这些皆来源于齐绍燕无法说出口的不甘心。
筝音由千万年开始诉说,地崩山摧、山河变换;骤雨不歇,贯彻山间;奔流入海,魂归深渊。
但再恐惧的雷雨也有终结之时,晨光熹微,山风拂过草原,最后止于一株悄悄萌芽的野草。
一切都静了下来。
曲终,金球入怀。
众人尚未回神时,姜栾和齐绍燕携手默契行至帝王面前,行叩拜大礼,“祝吾皇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隆!”
永昌帝率先回神,捋须哈哈大笑起来,“好,好!齐家的表演甚合孤王之意,有赏!”
这是开席以来皇帝第一次龙颜大悦,直言赏赐。
往年永昌帝这般表现之时,最终无疑是有人要高升了,也或者是有人要入宫了。
婉妃顿时揪心起来,生怕皇帝一时兴起,要将这俩人纳入宫中。
但皇帝高兴完之后,却轻描淡写的说,“齐家小姐筝声万重深情,恰好孤王收藏有素楠九凤筝,可配齐家小姐技艺,便赏赐给你吧。”
齐绍燕一曲奏完,在姜栾的执手下原本自信十足,此刻一听领赏,顿时回过神来,一下子恢复了原先唯唯诺诺的神色,手忙脚乱的叩拜领赏。
“至于你……”永昌帝又看向姜栾,意味深长的说,“孤就把这‘球’赐给你,领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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