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登闭紧双眼躺在地上,似乎铁了心装死到底。
“祖父莫要动气,”姜栾看够了热闹,上前拍着齐玉恒的背,帮他顺气,“依栾儿所想,这人光天化日下赤/裸躯体,若不是有特殊癖好,必定在某处留存了证据。”
姜栾说着,望向紧闭的里屋大门。
花朝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瞪向姜栾。
“说的有理,是该进去看看。”
齐玉恒点点头,抬腿走近房间。
“老祖宗不可!”花朝连跪带爬的挡在齐玉恒面前,大声制止。
齐玉恒被花朝激烈的情绪震住了,喃喃道:
“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花朝眼中透着赤/裸裸的恐惧与哀求。
“老祖宗,不可……”花朝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不肯说明缘由。
齐玉恒原本还一脸疑惑,刚想说些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
他眼中带着震惊,眼神直直的看向里屋房门。
此时围观众人中,也有人反应了过来。
“此处是齐府南苑,我记得郡王就是在这边开的清谈会……”
“对啊,走水这样的大事,夙平郡王为何不在?”
“莫非房内……”
“嘘!”
时间拖的越久,醒悟过来的人越多。
这院子里的主人不露面……或许不是不肯露面,而是在一个无法露面的地方。
这个答案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角落里站着几个青壮年男子,穿着洗的发白的布衣,与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格格不入。
“你邀我们来就是看这样的好戏?”其中一人问道。
“唔,”一个带着酒气的男人懒洋洋的回道,“只是主角似乎换了一人。”
如果姜栾此时回头看一眼,定能认出说话这人,就是今夜醉酒调戏他的男人。
但姜栾没有心思关注围观者们的反应,上前一步道,“祖父,花朝如此阻拦,屋内怕是有什么脏物,为防污了您的眼睛,还是栾儿替您查看吧。”
说着姜栾走到门前,伸手就要推开。
“姜小子!”齐玉恒慌张的开口喝住他。
齐玉恒的脸色已然不好了,姜栾偏偏还明知故问,“祖父,何事?”
但齐玉恒能说什么呢?
难道说“别去!屋里可能躲着你父君?”
“姜小子,”齐玉恒三缄其口,只得稍稍暗示了一下,“天已经晚了……”
“没错,”姜栾点点头,“再过两个时辰,恐怕天都要亮了,打扰了诸位休息。”
“所以今日就……”
齐玉恒原本想就坡下驴,让众人回去休息,明日再“议”,也好给夙平郡王逃脱的时间。
谁知姜栾话头一转,直接道,“那我便速速查看,早些了结此事!”
“姜栾!”
齐玉恒没想到姜栾会如此不通情理,再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他脸色苍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伸手推门……
此时门却自动打开了。
夙平郡王衣着整齐,面色如常,抱着个匣子走了出来。
“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齐玉恒嘴唇哆嗦着,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姜栾并不同情齐家族长。
他面向夙平郡王恭敬的作揖,“郡王。”
夙平郡王却看也不看他,抱着匣子走到院子里来,站到花朝面前。
此时花朝还跪着,神色复杂的与夙平郡王对视,“郡王……”
但她话刚到嘴边,就被夙平郡王一巴掌扇倒。
“你这小浪蹄子,看你做的好事!”
夙平郡王将那匣子砸在地上。
匣子摔裂后,弹出大大小小的角先生、春宫画册,内容之丰富,都把一众人给看呆了。
“……”
花朝被打懵了,捂着红肿的脸呆呆的看着主子。
“老祖宗,”夙平郡王面向齐玉恒,冷静地说,“我早就发现花朝这丫头心思野了,但人常说捉贼捉赃,儿媳没有切实证据,也不好拿这丫头如何,恰巧今日发现了一丝猫腻……”
他看向地上的刘登,冷冷的说,“就是这个男人,一直与花朝偷情,但两人何等狡猾,总叫我捉奸不到。”
夙平郡王如此作为,不只是花朝,几乎所有人都看傻了……除了姜栾。
花朝看着姜栾淡定的模样,此时才想明白,方才他那句“看重自己,看轻了主子”是什么意思。
“还要感谢吾儿和儿媳,”夙平郡王表演了一通,对着姜栾微笑点头,“及时捉到了这狂徒,得以指正这小yin妇。”
姜栾意味深长的笑笑,也不说话。
反正戏都被夙平郡王一人演了,他说啥都略显多余。
夙平郡王跪到齐玉恒面前,“是儿媳管教无妨,教出此等yin乱的丫头,还望老祖宗恕罪!”
齐玉恒叹了口气。
但他虽然嘴上叹气,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松懈了下来。
此时花朝还能说些什么呢?
被主子推出来挡刀,又无法替自己争辩。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只得叩头认罪,“是花朝做错了,请郡王责罚!”
齐玉恒看的有些不忍,对夙平郡王说,“花朝毕竟是你身边服侍最久的丫鬟,你自己看着办吧。”
“儿媳私下里也有思考,”夙平郡王道,“花朝做下如此丑事,也是儿媳的不对。这丫头素来聪慧伶俐,一直被儿媳带在身边,不舍放她出府,如今二十五六的年纪,心思必然多了些……干脆放她出府与这男人成亲,也当是成全一桩美事。”
听到夙平郡王这么说,人群里有人嗤笑一声,小声嘲讽道,“这郡王还真是‘宅心仁厚’。”
齐玉恒闭了闭眼,“就这么着吧。花朝在齐府侍候也久了,到时亲事好好安排一下。”
“是。”
如此便一锤定音,花朝脸色苍白的倒在一边。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刘登那方面已经不顶用了,夙平郡王如此安排,便是叫她去守一辈子活寡啊!
姜栾并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一脚,把刘登给踹残了。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分离这主仆俩,令夙平郡王失去左膀右臂,此时目的达成,没兴趣继续看戏。
姜栾对齐玉恒一拱手,“既然问题已经解决,那栾儿便和麟哥先回房了。”
齐玉恒看着姜栾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们去吧。”
宾客们见热闹结束,也和主人告辞,三三两两的离去,路上得好好回味一番这精彩的一幕。
齐玉恒也不愿再看夙平郡王和花朝的脸,甩袖离开院子。
他方一出门,就碰到几个青年热情议论着方才之事。
“原以为能写一出‘红杏出墙’,”一个男人说,“结果‘深闺寂寞’没看到,‘闺房秘事’却看到了。”
“哈哈,那器具真是一应俱全,相当有趣,吴兄你又有的素材可画了。”
“这便回去誊抄下来。”
“嘿,我方才瞥见有几册春宫图,还是出自吴兄之手呢。”
墙头厮混的是云江有名的纨绔,仗着几分文采却整日不干正事。
齐玉恒听到这些人议论家中之事,在其中看到熟悉的人,不满的喊道,“百里。”
齐百里微醺未醒,与好友们嘻嘻哈哈,见到齐玉恒也未收敛,笑嘻嘻的道了声:“祖父。”
这人便是借酒劲调戏姜栾的男人。
只是姜栾无缘得见这家伙欠收拾的模样……恐怕也不想再见第二回。
与此同时,东厢内姜栾和齐绍麟正准备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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