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栾原本准备嘱咐小厮去报官,走出房门一看,院内竟空无一人,也是奇了怪了。
他意识到一丝不妥,紧了紧大氅想去正堂,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翻墙过来,落在雪地里。
“齐绍麟?”姜栾纳罕。
齐绍麟看到姜栾,展开一个傻乎乎的笑颜,“娘子、终于找到娘子了,娘子你吃,麟儿摘了好多果果呢!”
他大冬天的身着单衣单裤,用单薄的外袍兜着一堆松果,拿来给姜栾献宝。
姜栾定睛一看,好小子,居然鞋都不穿,就赤着脚踩在雪里,皮肤都冻的发紫了,还跑到自己跟前炫耀他那几颗松果。
“你鞋呢?”姜栾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傻啊你,穿这么少你不冷啊!”
转念一想,也确实是个傻子。
但这话傻子就不爱听了。
齐绍麟气鼓鼓的说,“我不傻,我不怕冷!都是娘子不好!”
说着还耍小孩儿脾气,将松果扔了一地。
“嘿臭小子!”
姜栾倒也不至于跟个傻子置气,解下自己的鹅绒大氅给齐绍麟系上,不走心的哄道,“对对,小麟不傻,小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齐绍麟又不依了,“可我比你大!不要叫我小麟!”
“好的好的麟哥,咱们进屋说话行不?你也真不怕冷。”
姜栾随口应付着,脱下大氅后简直如坠冰窟,打了个寒战。
小傻子看到了,居然还会关心他,“娘子你不冷吗?”
“艹,你说呢?”姜栾不停的搓着胳膊,翻了个白眼,“走走赶紧进屋!”
虽然进屋也没有火炉,这古代四处漏风的破房子跟外面也差不了多少。
姜栾带着齐绍麟小跑着跑回祠堂,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齐绍麟作势就要解披风,“娘子你穿……”
“你快穿着吧祖宗!”姜栾叹了口气,“你那身单衣穿了跟没穿有区别吗?”
“可是我真的不冷。”齐绍麟委屈的说完,想了想,有了个好主意,“要不娘子我抱着你吧!”
接着便敞开大氅,张开手臂朝着姜栾抱了过来。
“诶,诶!”
姜栾猝不及防的被齐绍麟抱了个正着。
这小子竟真没说谎,在雪地里穿着单衣跑了那么久,身体居然还跟个小火炉一样,暖烘烘的。
姜栾被他敞开大氅裹在怀里,就像靠着一只暖烘烘的大狗,只露个颇为无语的脑袋。
“娘子,怎么样,暖和吧?”齐绍麟摇着看不见的尾巴朝他邀功。
虽然简直是才出虎穴又如狼窝,刚被男人抱过,现在又被男人抱着。
但被齐绍麟抱着的感觉倒是不讨厌,姜栾把其归咎为大龄弱智儿童的力量,跟被小孩子抱着差不多,便懒得推开他。
主要是也确实暖和的要命。
“你一上午都在山上啊,早饭吃了吗?”
俩人披着同一件大氅坐在蒲团上,姜栾窝在齐绍麟温暖的怀里,惬意的要命,懒洋洋的问。
齐绍麟傻笑道,“吃了好多呢,木头果果,冰喳喳,还有蚂蚱……”
姜栾震惊,“冬天还有蚂蚱?不是……你好歹也是齐家的嫡长孙吧,就没人管你吃管你穿,就让你野在外面?”
齐绍麟不服气的分辩道,“不是野!是有正事要做!”
姜栾一脸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就觉得齐家离谱,没想到居然这么离谱,虽然齐绍麟父母双亡,但老太爷还在呢,就这么对待嫡长孙?
“等我出去立稳脚跟,就带你一起走吧。”姜栾同情地说。
齐绍麟:“???”
齐绍麟一脸困惑的低头看着姜栾,姜栾突然觉得这小子鼻子长得真不错,又高又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干净温暖的气息。
虽然是个傻子,但这么被他抱着的时候居然感觉还挺有安全感的……
对了,为啥要提到安全感?
姜栾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这时祠堂的大门被人踹开,夙平郡王犹如狂躁症般的声音炸开:
“好啊姜栾,终于被我抓到了吧?老祖宗你快来看,儿媳说的没错吧?这姜栾竟敢在祠堂里跟野男人偷情!”
第5章 奸夫竟是我自己
齐玉恒年轻时原是先帝身边的伴读书童,他的母亲是先帝的乳母,所以齐家于帝王家来说是家生奴般的存在。
后来齐玉恒出宫开府,娶了大盐商王家的女子,开枝散叶,成为齐家本家族长。
他育有两子,长子齐天盛和次子齐天行一文一武。天盛性格沉稳,入朝为官,与发妻武辞伉俪情深,生下了齐绍麟,嫡亲孙子亦是聪明伶俐。
但十三年前,大儿媳武辞早逝,先帝下旨赐婚,将二王爷家的夙平郡王嫁于齐天盛。
郡王入齐家门不到一年,天盛却突发疾病离世,同年冬天嫡长孙齐绍麟失足落湖,高烧不退,竟活活烧成了个傻子。
家中突逢变故,齐玉恒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身心俱疲,妻子王氏也因伤心过度离世,齐玉恒便将整个家族暂且交与夙平郡王,待嫡长孙齐绍麟成家后,由孙媳与其一同打理。
而姜家这门亲事是绍麟尚在襁褓时说下的,姜家公子生的美丽,又是罕见的哥儿,只是不知为何不讨夙平郡王的喜欢,自入门后家中常是鸡飞狗跳。
昨夜之事令齐玉恒很是心烦意乱,索性闭门不出,谁知夙平郡王找上门来,要他这“老祖宗”出来主持公道,声称掌握了姜栾不贞的证据。
虽然齐玉恒对姜栾说不上喜欢,但昨夜毕竟是被孙媳救了一条老命,心理上还是不相信姜栾会做出如此辱没门楣的事情。
但与夙平郡王赶至祠堂时,竟真见到姜栾与一男子抱着坐在蒲团上。
男人披着姜栾的大氅,披头散发背对他们坐着,尚不能分辨是何人。
齐玉恒心里五味杂陈,好在已有心理准备,没有再当场晕倒。
身边的夙平郡王却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真是好生不要脸的一对奸夫淫夫,竟在齐家祠堂做下这等丑事!”
姜栾从男人肩膀处探出一颗脑袋,小嘴微微张着,表情十分茫然。
夙平郡王最看不惯他这副天真无辜的“狐媚”样子,冲上去就要扯这小贱货的头发:
“人赃俱获,我看你这小贱蹄子还有什么话好说,给本郡王滚过来!”
他伸出手去揪姜栾,却被“奸夫”抬手挡了一下。
夙平郡王愣了愣,当场就要发作,“苍天啊,还要不要脸了,奸夫打人了,你……”
“奸夫”抬起脸来,困惑的看着夙平郡王,“父君,你在说什么呀?麟儿怎么听不懂?”
夙平郡王呼吸一滞,满脸不可置信。
他定睛再三确认,和姜栾抱成一团的确实是他的傻子继子,齐绍麟。
但是怎么可能呢!难道现在和小贱人滚在一起的不该是……
“郡王陛下,好巧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姜栾并不吃惊,反而眯起了眼睛。
他拍了拍小傻子,让傻子先松开自己。
谁知这小傻子居然来劲了,反而把姜栾护在身后。
齐绍麟抽了抽鼻子,一脸委屈的对夙平郡王说,“父君,你为什么老是欺负娘子啊?”
齐玉恒原本担心会看到不堪的一幕,此时一看却乐了,居然是孙子孙媳在“亲亲我我”。
孙子傻归傻,居然还会护媳妇儿了。
想不到这小两口感情那么好,齐玉恒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笑着上前说,“这样冷的天怎的窝在祠堂里,麟儿,你的鞋呢?”
齐绍麟道,“山上跑丢了。”
“你……”夙平郡王勉强冷静下来,沉着脸问道,“方才你俩一直在这?”
“啊?”姜栾费解的问,“不然还会有谁?”
夙平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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