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弱智,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赵姝婕哭笑不得,“不过就是笨了一点,他把口水弄到你身上也是无心之举,何至于让你记仇那么多年。”
陆久安不与她争论,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近亲联姻是不对的。
赵姝婕让他这么一打岔,心里那股郁气也去了大半,但仍旧还是不放心:“你去晋南后,记得多留个心眼。都怪我们平时把你宠得太过,外面人心险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陆文瑾道:“小弟狡猾着呢,娘你就放宽心吧。”
正巧这时候陆起进来,说外面有人找:“是您平时交好的那几位公子爷,听闻你要去晋南了,说是要为你践行。”
陆久安如蒙大赦,两腿一拔,赶紧逃离了去。
今日正值云庵庙会,街上热闹非凡,几位公子爷本想带陆久安去阆东最大的花楼涨涨见识,无奈刚进去两步,就被姑娘们堵得走不动路了。
陆久安吸了一鼻子的胭脂水粉,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做了战前逃兵。
“我就说不去花楼了吧,韦义你非得坚持。”
“因为外面都传陆公子是风流才子啊,谁知道他女人都没碰过,他现在要去晋南了,当然要带他开个荤了。”
“还不是怪你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这才败坏了久安名声。”
几人生气地互相指责,最后没有办法,决定把践行宴改在郊外的一处偏院。
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郎,眉目如画,和着三五高门子弟,谈笑纵马从街道飞驰而过,引得路边赶庙会的少女齐齐侧目。
呼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交谈声。
“小妹春心萌动了?”
“你可知道这是谁吗?哎,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谁叫你脑子里整天不是经商之道就是算术之法。”
“这位公子呢,可是名动阆东的风流才子,大家都在传他是未来的状元郎呢,阆东诸多佳人趋之若鹜。”
第228章
陆久安出发比较早, 时间充裕,优哉游哉慢慢到了晋南,离会试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晋南与阆东不管是风俗人情还是建筑用具上都截然不同, 作为大周的首都, 晋南寸土寸金,许多赶考的士子财力绵薄, 只能勉强在离城郭五里远的郊外租个农家小院。
陆久安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陆时宴给的盘缠足够, 陆久安让江预花了几十两银子, 在京城租了个宽敞安静的大宅院,供主仆几人半年的住宿。
休整了两三天,陆久安写了一张帖子,递到他的座师罗进深府上。
罗进深一直挂念着他这个得意门生,对他的到来倍感高兴, 当天就派了人将他请了去, 备上好酒好菜的招待他。
陆久安带上两罐白牡丹, 装在一个不甚起眼的竹篮里登门拜访。
“一点薄礼, 拿来孝敬老师,望老师不要嫌弃。”
罗进深见竹篮普普通通的,也没打开看,满面红光地收下了, 递给身后的小厮。
席间罗进深免不了要考验一番他的学识经义, 陆久安皆对答如流,把罗进深喜得合不拢嘴:“你初来乍到,等到我休沐, 老师带你在晋南好好转转。”
等到休沐那天,陆久安换上一身素雅的藏青色长衫, 两人刚一见面,罗进深责备道:“你给老师的礼物,怎的这么贵重。”
自那天陆久安回家之后,罗进深欢欢喜喜地打开竹篮一看,发现里面装的竟是几年前在晋南卖得如火如荼的白牡丹。
陆久安面色如常:“偶然得来的,学生不懂茶,放在学生手中也是暴殄天物,老师您就收下吧。”
陆久安送白牡丹也是经过考量的。
除了本身受爱茶之人喜好之外,茶和笔墨纸砚一样,算是君子雅物,常在文人士子之间被引为诗词相谈,互相赠送也成为了斯文中美事,所以不足为奇。
罗进深带着陆久安在晋南城中简单游览了一番,紧接着直奔城外,包下一座楼子酒舡泛舟游湖,极尽地主之谊。
在船上,罗进深推心置腹为他详尽讲了一些京中避讳,防止陆久安未来因为懵懂无知而遭受一些无妄之灾。
及至夜幕四合,天际方暗,罗进深这才起身:“回去吧,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两人只带了几个随从,加起来也不过十人,到了城门外,太阳已经彻底隐去,行人举着灯笼火把,火焰的光芒把城门口照得雪亮。
忽见城中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气势如虹,行人纷纷避让。陆久安跟着百姓往道路两旁退了退,垫着脚尖往远处看。
人影幢幢中,只见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利箭,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容看得不甚清晰。
士兵列队前行,训练有素,大地仿佛都随着这些有节奏的脚步声在震颤。
陆久安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心中难掩激动,指着前方那道高大的背影问:“那是谁。”
罗进深头也不抬:“还能是谁,镇远将军。”
“镇远将军!”这位少年扬名的将军陆久安即使远在阆东也有所耳闻。
他混迹在人群当中,努力扒着旁边的人想看清将军的正脸,可惜队伍渐行渐远,很快连那背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队伍离开后,行人又恢复了秩序,城内的小贩往外赶,城外的商人往里走。
陆久安瞧见罗进深脸色不对,不由好奇道:“老师好像很怕这位将军。”
罗进深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一些可怕的回忆,心有余悸道:“这位将军凶神恶煞的,脾气又不好,不只是我,朝中好些人都不敢惹这位大魔头。”
“可是他是将军啊。”陆久安不以为然,“他带领战士们守卫边疆保卫大周,打的是周边敌人,该怕的不是那些挞蛮吗?”
罗进深一言难尽,唏嘘道:“总之以后你离这位将军远一点就好,不过他此番要去云落了,估计你们也难有什么交集。”
陆久安又回头看一眼,队伍行进得很快,浓重的夜色里,依稀只能瞧见一点尾巴。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久安便把自己关在临时租住的宅院里,心无旁骛地学习,以应三月会试。
有一天他正在院子里看书,周围响起喧哗的交谈声,陆起出门打探了一番,回来殷勤地告诉陆久安,说是旁边又接连来了两位上京赶考的举人。
晚上吃完饭,陆久安在巷子里散步,正巧撞见了。相互寒暄下,得知其中一位来自吟水,年纪瞧着比陆久安大一轮。另一位来自横泽,胡子花白已过而立之年。
“小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不知道是出自晋南哪家门第?”
陆久安回答得彬彬有礼:“小弟姓陆名久安,非晋南人士,和两位兄台一样,来晋南赴春闱的。”
两人都愣住了。
不怪他们惊讶,两人初见陆久安年纪轻轻的,又贵气天成,自然以为他是晋南谁家的富贵子弟,哪里会往科考方面想。
眼下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急切,匆匆说了两句,就各自回府去了。
陆久安倒是同往常那般不急不缓平和松弛,他心知状态的重要,吃好睡好,时间很快到了考试那天。
会试由礼部主办,设在晋南的东南贡院。赴考的举人来自全国各地,有六千余众。
这些举子齐聚一堂,要争夺那一百多个名额,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陆久安在这样的压力下,也少有的感到一丝紧张。
会试所考项目,分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大同小异。考完三场,陆久安浑身大汗淋漓,但又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天晚上,隔壁那位吟水来的青年举人邀请他去酒楼共饮,届时还有其他举人赴宴。
会试完后要经过一系列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等繁琐的步骤,等到杏榜出来,少不得要挨到一个月后了。
左右无事,索性去会一会这些举人,若是他此番成功登科,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两个未来的同僚。
陆久安想到此,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和这位举人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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