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应该认识,就不用我为你们做介绍了。”
谨安王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露出一个雪松雾柏般的笑容:“陆常极士,咱们很有缘。”
陆久安不置可否:“天子脚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正常。”
谨安王偏着脑袋略显疑惑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事出总得有因,我能问问,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么?”
谨安王这样仿若谪仙一般的人,要说讨厌还真算不上,陆久安只不过不想与他打交道而已:“谨安王多虑了,人生在世,何必执着别人的看法,活出自我便好。”
谨安王听了他这话,眉眼一瞬间生动起来,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笑容也不再浮于表面:“陆常极士心有慧根,与佛有缘。”
陆久安还谨记着韩朝日的话,可没想投其所好,所以听了并没有接话。
殊料谨安王又问:“静兰寺去过吗?”
陆久安摇头:“不曾。”
“可惜。”谨安王难掩遗憾,不过片刻就调整了神色,邀请道,“静兰寺香火鼎盛,每年前去求神拜佛的俗客络绎不绝。何时有机会,陆常极士随我一同去静兰寺拜拜佛祖吧。”
“……”这谨安王果然像传说中那般痴迷佛法之道,明明是个i人,怎么一聊起跟佛有关的话题就滔滔不绝。
陆久安婉拒道:“再说吧。”
这时候,又有一波人从外面进来,陆久安随意一瞟,竟是位熟人,兵部侍郎之子谢邑,他在应平任职时钦点的心理医生。于是趁机找了个借口从谨安王身边溜之大吉。
谢邑明显也看到了他,同旁人简单打过招呼后直奔陆久安而来。
两人自从回到晋南后,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见他整个人精神面貌全然不复往日,想来已经彻底走出了家里人带来的阴影中。
两人旧识相聚,有说不完的话,陆久安关怀道:“你现在还专研心理咨询吗?”
“不曾落下。”随后谢邑露出一个苦笑:“然而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也就府里的小厮愿意配合我了,我又不是大夫,寻常百姓哪里会主动寻我。”
陆久安立刻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给他指路道:“你们这是没找准方向,令尊不是兵部侍郎吗?”
谢邑怔愣:“对,你是想让家父给我在宫中谋份差事吗?。”
陆久安见他一点就通,欣慰道:“没错,兵部和刑部两个职能部门平日多有往来。以令尊的身份,在刑部为你谋份差事不难,刑部犯人多的是,届时还怕没机会吗?”
毕竟犯罪心理学也是心理研究的一部分。
谢邑黯然摇头:“家父不会同意的。”
“不必丧气,这只是其一。若是此法行不通,你就换个思路。”
“你刚才不是说百姓不会主动寻你吗?山不去就你你就去就山,你可以同另外两人组织一场全国心理普查活动,下乡深入基层了解百姓。这事有些辛苦,但若是成功,无论于你还是于大周都受益匪浅。”
虽然有些词难以理解,但串在一起连蒙带猜的,谢邑还是明白了个大概。
谢邑一瞬间豁然开朗,激动地站起身,对着陆久安长揖一礼:“多谢大人指点迷津。”
陆久安笑着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会儿家常,这时候芮姜找了过来,告诉他时辰已到,按照往年游街的顺序,晋南四雅需要走在最前面。
陆久安错愕不已,指着自己问:“我是晋南四雅?”
芮姜肯定道:“晋南四雅并非一层不变的,陆公子丰神俊朗,晋南四雅你占得一席。”
那原来的四雅之一岂不是被他给挤了出去,他环顾四周,果然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双怨怼的眼睛。
是冷宁阮,他恶狠狠地看着陆久安,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原来如此。
陆久安默道两声罪过,在冷宁阮的凝视下,伸手接过了那朵象征着晋南四雅的兰花,别在帽子上。
游街并非陆久安想象中的徒步行走,而是乘坐一辆宽约八尺有余的马车,那车厢也不是完全封闭的,只用薄纱帘子稍稍挡住,里面的人做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辆马车由晋南四雅的人一块儿同坐,陆久安也因此知道了其他三位的身份。
韩昭和戚霁仪自不必说,他早有所料。
戚霁仪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轻衫,与他耳侧那朵兰花相得映彰,见了陆久安,微微向他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最后一位陆久安不曾见过,名叫祝岳。
祝岳与他们三人的风格截然不同,高鼻深眉,脸上续了一圈粗狂的络腮胡,此刻衣衫大敞歪歪斜斜地躺在马车内,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腹,豪放程度让陆久安叹为观止。
祝岳看到陆久安,双眼突然一眯,下了马车,大步流星走到陆久安跟前,一错不错地端详他。
两人距离不过寸许,陆久安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喷洒在脸上的热度。
“呃……”陆久安不知其意,正打算开口询问,祝岳突然退后半步,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嘴巴微微翘起,吹出一个一波三折的口哨:“美人。”
陆久安猝不及防下,被他在脸上十分轻佻地摸了一把,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退远些了。这位大爷,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
祝岳见他防人跟防贼似的,叉腰哈哈大笑,声如洪钟。
冷宁阮在不远处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戚霁仪淡淡看了祝岳一眼,冷声道:“他也是你能碰的?是嫌命太长了吗?”
这话乍一听以为是在维护陆久安,但稍稍转个弯就能明白,戚霁仪这是在暗中警告祝岳呢。
这两人是又什么关系?
不等陆久安细想,祝岳懒洋洋挠了挠后脑勺,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嗯,开个玩笑嘛,美人莫要生气。”
陆久安打了个寒颤,决定离这位有多远是多远。
马车很快按照既定的路线缓缓驶出。
街道两旁的人疯狂地大声尖叫,紧紧簇拥在马车后面,拿出丝绢花朵往车上丢去,不一会儿,马车内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韩昭和戚霁仪表情冷淡,像两座冰山迎面矗立,只有祝岳侧身倚在围栏前,享受一般伸长了胳膊,去摸递到面前的手。
陆起被夹在人流当中寸步难行,拼了命地朝车头的陆久安挥手。
“这是我家公子!真的,辛卯年探花,之前一直在应平做县令的,公子我在这儿,公子!”
可惜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喧嚣下。
陆久安从未体验过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简直和粉丝见面会一样,挑起车帘看得新奇。
起初陆久安还兴致勃勃的,然而随着马车游走了大半个城池后,他就受不了了。
这群女人个个如狼似虎的,越到后边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开始对着车上的人上下其手,陆久安不堪其扰,找了个机会,半道溜走了。
陆久安头发凌乱,帽子也歪了,衣服上还盖了七八个黑乎乎的手印,也不知道用什么沾染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陆久安想起祝岳来者不拒,脸上脖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女人的胭脂红唇,感叹晋南民风开放之余,不禁怀念起应平的好来。
遭不住遭不住,城市太可怕,他想回农村。
陆久安逃难一般偷偷摸摸避开人群,嘈杂的欢呼声在身后渐渐消失,他回到君子兰院时,丁辛果然还侯在原处,连姿势都不曾改变。
丁辛看到陆久安出现时也是微微一愣,接着神情变得一言难尽。
陆久安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他早上和此时此刻欲言又止的真正含义。
“都是误会,我什么都没做,别跟你家将军什么都汇报!”
第二天的每日要闻,果然有很大篇幅都是关于君子节游街的报道。
文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热闹的场景,要闻正中间还有一副画,画中人身着红衣朗眉星目,正一手撩开车帘,探出半截身子打量四周,仿佛天神在俯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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