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看着巨大神像下面的二维码,盯着看了两秒,又看了两秒。
大人,时代真变了!神仙也在与时俱进了!只要时代发展够快,接下来说不定寺庙里都是真赛博神仙腾云驾雾,主打一个拜神体验感!
差不多参观完之后,顾清晖带着他原路返回。
不远处就是观光车的停车点。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许多,坐车的人比上山的时候还少。
庙宇旁边有一条石子路,周围堆着不少碎石子。
江声踢着小石子跟在顾清晖后面走,脚尖用力一踹,石子飞起来踢到顾清晖的小腿。
石头带着泥灰和雨后未干的水痕,清晰至极地在顾清晖干净的裤腿留下了一点不容忽视的痕迹。
顾清晖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裤子,眉心蹙起来。
江声觉得他这样总该生气了。
代入自己,如果有人这样对他,他也是会生气的!
生气好。
他生气江声也生气。然后他就能开口说话骂人,毕竟生气上头的时候谁还会管规则呢,一切都会很顺理成章!
顾清晖抬起头,清透目光看向他。
察觉到他轻微的问责意思。江声条件反射般眨眨眼,往四周看了看,困惑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到这飞来横祸的始作俑者。
顾清晖顿了顿,口吻是很无奈的,“江先生。”
江声望着他,眼睛乌黑乌黑的,好像他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会被原谅,所以总是这样肆无忌惮。
又或者他根本无所谓自己有没有在犯错,他要的就是惹人生气。顾清晖如果还是平静到毫无波澜的样子,他才会更生气。
【顾清晖: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瞎子】
【顾导:以我的导演素养起誓,没遇到过这么拙劣的表演】
【请说出顾导在今天早上喊了多少次江先生,每次表达了顾导什么样的思想感情(3分)】
【这都不生气?这都不生气?这都不生气?】
【翻着我手里顾导被蹭泥巴洗澡十八次的料再看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俩其实怎么说,很有一点默契味】
【对啊,顾导好有最佳前任的感觉。不纠缠不打扰不用朋友的名义做挡箭牌,分手后不再打扰彼此的生活,但偶尔一点突然的默契又能找到交往的痕迹……】
【别人都觉得他们不熟,谁又知道他们曾怎样热恋过。好品!】
【好好好,我先嗑为敬!如果是假的我磕磕怎么了?如果是真的我磕磕又怎么了?我嗑顾声是一种必然罢了!】
返回山下的路上,江声一点也没让他碰到,抱着胳膊在记仇。
因为噪音少了许多,顾清晖表现得比上山的时候自然。他的目光安静地落在江声的身上,轻声问,“你发现了。”
江声把看风景的脸转过来,好看昳丽的眉眼坠着一点情绪化,一脸要看他能说个什么花儿出来的郁气。
然而顾清晖没有说话,他沉默着,颀长的双腿交叠,带着手套的手按在扶手上。
他做事总有目的,没有例外。比如他来参加这档综艺是因为江声。今天他邀请江声出来,是为了创造独处的时间。忍受肮脏的的环境,要江声知道他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那天晚上不一样。
回到山下之后,江声和顾清晖一路顺着来时的路回小屋,迎面撞上了出门晨跑回来的楚熄。
他在这大冬天穿着看起来很薄的运动外套,口中呼出的白雾都更浓烈些。
他也看到了江声,慢慢停下来,摘掉耳边的耳机,把有一点汗湿的额发薅了一把,锋利的眉眼更清晰地袒露出来,俊美又带着鲜活的少年气的样子很帅气……嗯呃,江声想了好一会儿该怎么形容。
也许像是冬天热气腾腾的早餐摊。
感觉很香。
食欲上的那种香。
楚熄一对绿眸诧异地眯起打量他们两个,视线在露出一截红的手腕上逡巡了一下,咧开嘴露出虎牙尖笑起来,“背着我们偷偷约会去了?想在冬天把江声叫出门可不容易啊。”
顾清晖的回应非常简短,“去附近的公园走了走。”
楚熄脸颊上的伤痕从眉骨贯穿下去,眉毛自然断了一截。那节断眉扬了扬,嘴角笑弧浅浅,视线随后看向江声。
青年落在顾清晖的身后,被影子罩住一半的身影,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不断眨眼示意,似乎在看什么大救星。
楚熄走过去。
他浑身带着一种运动之后蓬勃的热气,顾清晖被热量浸染到一些,眉头当即深皱起,不动声色地离远。
距离一旦拉开,他和江声系在手腕的绳子就暴露出来。
楚熄的视线低下去,骨节宽大的手提起绳子,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的手都抬了起来,他口吻很诧异似的,“这是什么。”
顾清晖的手扯动一下,从他手里把绳索抽出来,“惩罚任务。”
楚熄看了他一眼,“惩罚任务,那怎么感觉你有爽到啊?”
惩罚的只有江声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说:“要是换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不出门,让江声在屋里睡一整天!”
一起睡也是正常的、合理的!打扰的人都该死。
当然要是换成顾清晖和江声一起睡,那不行,有点太恶心。楚熄半夜哪怕把门撬开也得摸进去。
楚熄顺势把绳子放下,耷拉着眼皮去捏住江声的脸。
见江声跟乖巧木偶似的由他摆弄不说话也不拒绝,只是漂亮眉眼变得有些凶,一双乌亮的眸子恶鬼索命似的盯着他。
楚熄忍不住笑出声。
继而又低下头靠近,故作疑惑地拉长音,透出一点黏连的亲密又可怜的调子,“你怎么不肯理我?今天是高冷人设吗,这么傲慢。”
如果他滚烫的手能收收在脸上揉来捏去的力道,这样语气大概更可信。
江声把脑袋往后仰,忍无可忍地动手扯开楚熄的手。
楚熄眨眨眼,“哦哦。我忘了,你今天是顾清晖的影子。影子……影子是不是说不了话,也不能有多余的动作吧,你这样算不算违规啊。”
说完笑眯眯地凑过来讲悄悄话,“没关系啦哥哥,我会帮你隐瞒的。”
江声:“……”
虚伪。
虚伪!
恨你们这些虚伪的人!
楚熄盯着他的眼睛看两秒,感慨一声,“你骂得好脏,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承受能力。”
江声:“?”
顾清晖在一旁静静看着。
楚熄年纪小,性格活泼。偶尔有些恶声恶气,但从不对江声这样。
大概他们真的很合得来。
顾清晖在这时候想到他失控的导火索……那场双人约会。
他们这样合拍,随便的一个对视,都会让人觉得下一秒是不是要告白。气氛实在好到夸张,好像一切都能变得理所当然。
顾清晖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手腕力度牵扯着绳索,江声被他带动地靠近两步。
他看着江声,那双眼睛正望着他,有些茫然。
江声和年少时没有多少改变。
微翘起的眼尾理应显得多情,却奇怪地带着纯良,细细想来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珠。清澈乌黑,浮着光的时候安静又漂亮,好像一眼能看透。
能被看透的人,大概总是更容易让人交付信任。
在学生时候江声就总是被偏爱,他人缘好,一堆人以他马首是瞻。但每次犯错,江声总是被最快被放出来的那个。他站在那里低下头乖乖地背着手认错,说下次再也不啦,态度积极端正,诚恳又乖巧,根本没有老师能不对他心软。
在年少的顾清晖那里也是。江声犯懒的时候总会抱着作业找上门,要他帮忙做,谢之晖说这不合规矩,江声就用那种静悄悄的、安静的、纯良的眼神看他,叫他的名字。
很奇怪。
说不定谢之晖就是冥冥中等着那一刻。
江声一喊他,他就会变成被人用名字驯化的狗,色厉内荏地走过去。
那样乖乖的纯良的江声,离开小城的时候,谢之晖骑着自行车追了很远,都没等到他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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