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炙烫的手指让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紧跟着就有只同样炙烫的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按着往后靠,温柔的力度,让他的后背抵上胸膛。
心跳的声音还感觉不清晰,但是奇怪的、亲密的安全感像是热流一样将人包裹。
江声有点想转过头看看他的表情,但是忍住了。
而在摄像头中,楚漆佝着腰垂下头,下颌抵住江声的肩膀。重量一压,江声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半步。另一只手才不紧不慢地环上来。
然后是冰凉的、细碎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和耳朵。
江声耳廓有些发麻。
【omg他俩都这样了那么我脑一个墙边do不过分吧】
【大楚!!截图留存我cp第一个拥抱呜呜!给我的感觉真的好像一只戴着止咬器的巨狼,后背抱妙啊,怎么说呢显得他身材很好。。】
【好好好,看到江江吃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捂嘴发出尖锐爆鸣】
【脑一下我的be竹马,一个人在心里数心跳,在想还有多久结束。一个人闻他的味道,想着曾经他们拥抱无数次,而现在已无法做到全然的正当!竹马的最佳be就是全程参与你的过去,未来却不得不缺席】
【好操心啊!!身边的经验告诉我,从朋友变成恋人,最终结局只有复合和决裂,只要一方还残存一点感情就绝对没办法好好地当朋友的呜呜】
手很烫,温度隔着衣服缓慢地传达到腹部。
一个江声全然看不到楚漆的表情,感知不到他情绪的姿势。但这又是一个让人觉得很安全的拥抱,因为很温暖,很高大,被熟悉的气味包围,并且背后是一个能够信任的人。
空气也暖融融的,但好像有点太干燥。一阵阵涌动过来的时候,江声甚至错觉自己可以感知到气流的方向。
拖拽着他的记忆往回拉,让他跌入一片温暖的海洋。
楚漆是他的人生完全的参与者。
小学到大学再到毕业,江声想看到他的时候,他都懒散地跟在后边。一个哥哥,一个保护者。也许并不那么称职。因为他不管教,只是一味的溺爱。
他没法懂江声脑子里奇怪的脑回路,所以只能江声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声的不少坏毛病都是他惯出来的,以至于有段时间他对常人的底线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他们年龄差不到一岁,但楚漆比他大一届。
在放学后他们会一起回家,不过江声会故意捉弄他。比如淹没人潮假装视而不见,或者故意做奇怪打扮蒙蔽他的视线。
不是真的不想和他一起走,就是想看看楚漆能不能每次都把他认出来。
答案是可以。每次都可以。
偶尔楚漆也会和他玩点把戏。
比如假装没认出他来,等江声走过半个路口才从前面的岔路突然出现,拽着他的帽子,把闷闷不乐在心里骂了他一百万遍的江声踉跄拉回怀里。
紧跟着娴熟地将他的书包换到自己的肩膀,然后按着少年的头发乱揉一气,再拉过他的手。
在走过一盏盏路灯的时候说,本来想等一个路口再跳出来吓你一跳。可看到某个人表情那么可怜啊,在想是不是故意做出这种表情骗我的。
那是个很好的黄昏。
大地燃烧着,树叶沙沙作响,楚漆侧过头看他,绿眸中也被浸染明烈的色彩。
“算了,骗我也上钩。”他紧紧拉着江声的手,无可奈何,声音很低,“祖宗啊,我的小祖宗。如你所愿,你又赢了。”
又或者是,江声在不想写作业的时候抓着他的衣角恳求。楚漆左走,他就堵住左边,右走,就堵住右边,气势汹汹一直把楚漆逼到墙边,两手撑在他两旁,学着电视剧冷笑。
男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这么说。
然后楚漆忍俊不禁地插着口袋凑过来,江声眨眨眼没有躲开。
他只是好奇楚漆要做什么。
他们那么熟悉啦。怎么会需要躲呢。
于是很近很近的距离之下,江声听到放学的吵杂声全从耳边路过,留下来的只有不那么明显的呼吸声。
楚漆维持这个姿势很久,然后退了回去,笑着说他像个不讲道理的校霸。
明明楚漆才像个校霸。
比同龄人优越得多的骨架、身高,良好锻炼得到的一身漂亮的肌肉、一张漫不经意有些凶戾意味的英俊的脸,总会让不了解他的人觉得有些害怕。
但江声觉得楚漆很好,能成为他的朋友被他认可,当然是非常非常好。毕竟江声是个很有眼光的人。
他处事认真又正直,正直中又带一点反骨,很多时候没法理解他,但会尊重他。
环在腰上的手臂蓦地一紧。
江声的思绪断了一瞬,感觉到楚漆更用力地把江声勒在他的怀里。江声被勒得发出一声闷叫,伸手拽住他的手指,“力气太大了。”
后面的人把手松了松,头低得更深,用额头顶住江声的肩膀。沉稳规律的呼吸和他的心跳一点也不一样。或许也相似,都正滚烫地、一下一下燎着他的后背,电流沿着脊椎一路攀爬。
楚漆更小的时候和江声谈起过自己的计划。说准备去雨林看一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做一个冒险家。
后来他就不再说,因为他身上注定有着责任。
这责任给凶恶的狼戴上了镣铐,让他无法远航。像是某种灿烂的负担,带来的荣耀让他光芒万丈,也让他黯然失色。
拿上登山杖出发的冒险家折戟在第一步。改变从他真正开始接手楚家的部分产业开始。
他需要变得更有领导气质,变得更成熟、更稳重。成为一个能服众、有能力、同时喜怒莫测的少年精英。
很多时候也没办法再和江声开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是还是会接过江声的书包挂在自己的肩膀,牵着他,然后散漫地揉乱他的头发。偶尔捏着他的两颊凑过来咬一口,掂一掂,说他好像又瘦了一点。
很多很多的记忆。
在江声没想回忆这么多的时候,回忆已经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纸巾一样到处都是。
怎么办呢。
江声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想回到那样轻松,随意,不必顾虑太多的关系。
楚漆覆着眼,手按在江声的腰腹。隔着冬日的布料,连皮肤的质感都摸不清楚。
他曾经在这里留下一个又一个吻,近乎入神地凝望那些不为人知的痕迹。
但时过境迁,就连这样的拥抱,都已经很久没有过。
做朋友的时候,他们是好朋友。
但成为恋人,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合理的名分让楚漆无法控制他的嫉妒和占有欲,而他的嫉妒和占有欲让江声无法忍受。
他不断地折磨他,只是因为要和他分手。
于是昏天黑地的掌控、桎梏,温柔的诘问被烙印在一个又一个无声的吻和亲密的索取里。爱意如同饥饿一般摧毁他的意志,让他无法在江声面前保全最后一点的体面。
人的情感总在对比中愈演愈烈。何况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在江声和楚熄感情正好时横插一脚,就像楚熄曾经对他发出的质问——如果不是那场酒,到底谁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你说得清吗。
说不清。
所以他无法不愧疚,更囿于怀疑。
他兀自地猜忌别人得到的是否比自己多,他究竟得到江声几成爱,他的爱掺杂多少友谊才勉强为之,他的不拒绝是否是因为谁都可以。
因为知道江声讨厌这些问题,所以他从没有问出口。可是,这些问题每分每秒都在他的大脑盘旋,无法诉诸于口,所以表现为强烈的不安,进而表达出紊乱的掌控欲。
他在一个又一个深夜,从后背拥抱着江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麻木而顽固地等待着无声崩塌的极限降临,等待列车压过他的身体,等待一个终结、或者说被江声宣判死刑的时机。
“为什么不能和我分手呢。”
那时候,江声抓着他的手闷闷地问。
他还没有遇到过楚漆这么不好分手的对象,试过好多种办法。
冷战,半个月都不和楚漆讲话;热战,黏人黏到楚漆洗澡都必须给他打视频;折磨他。准他做,但是不准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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