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喝得要死。
到底谁在喜欢喝酒?
他笑起来,声音沙哑,“我……之前就从那个小房子搬出来了。你不是说喜欢阳光吗,我想想,的确是阳光更适合那里。”
那里本来住的是两个学生,不是两个明星,属于他和江声的时间已经过去。时间错位,沈暮洵的执念都有些不合适。
江声却好像已经忘了他说过什么,晕着脑袋坐在床边,“哦哦。”
沈暮洵抬起头,望着他,一时无话。
你现在在想什么?
你和楚熄真的分手了吗?
你会觉得遗憾吗,会难过吗?
你对我的爱,对楚熄的爱,有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最特殊的那个吗,还是说,对于你来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特别?
沈暮洵感觉口腔中泛出一股酸,胃里灼烧,连眉眼间都压着什么无形的东西似的。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闭上眼,再睁开,轻声道,“可以再给我变个魔术吗?”
江声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犯难,四处看看,“好吧。”
江声有三个时候很好说话,起床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喝酒之后。他迷迷糊糊,有理智也清醒,只是看起来很好哄骗的样子。
江声拿过一张纸巾,低头折起玫瑰,有些长的头发落下来。
沈暮洵仰着头喝酒,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已经到深夜,林城的街道高楼耸立,繁华的灯光仍然亮着。很静谧,只剩下酒液在瓶中在碰撞。
他望着江声晕黄的光线下白皙的侧脸,和低下头时显得往上翘的眼尾,这样的光衬得江声很安静。
江声。
沈暮洵看着他,陷入一种错乱的困惑。
而这种困惑太过混乱,从中提炼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没有答案,最后只能凝结成江声的名字,只能叫着江声的名字。
“江声。”
纸巾太软,江声怎么都折不好,正皱着眉毛钻研,就听到沈暮洵的声音。
他有些困惑地抬头,“啊?”
迎面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玻璃酒瓶磕在桌面上响动了下,手背被一只滚烫的手用力攥住。
江声还在发酒懵,就感觉嘴皮一热,炙热的酒气火烧火燎地炙烤上来,江声没反应过来,沈暮洵倒是脑袋骤然嗡鸣了下。
上次在工作室的时候,他的吻就被江声拒绝。
被拒绝了多好,江声应该更果决一点,斩断他所有的念想。
不该!不要!离他远点!——这样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重现,可没有一次真的把沈暮洵劝下来。
酒精让江声的大脑转不过弯来,否则江声不会这样傻傻给他亲,早就抵着他肩膀把他推开了。
沈暮洵想。
但有没有一瞬间,江声的迟疑也是因为不想拒绝他。
沈暮洵又想。
沈暮洵没有萧意那样的权势,没有楚漆楚熄和江声相勾连的关系,
离开恋综之后,沈暮洵真的找不到理由和江声联系。他说过那么多次他恨江声,讨厌江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当真。
骨节分明的手扶起江声脸颊,手指发烫,有些发抖。
江声倒是没有反抗,黑发在沈暮洵指缝蜿蜒,黑漆漆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中看不清虹膜,只是带着朦胧雾气眯起。鼻尖被蹭得发红,乌黑眼睛望着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沈暮洵眼神都空了。
他有些昏头,没有力气,僵硬的脖颈垂下,低着脑袋用额头去抵住江声的额头。
他在笑,沙哑的声音又很茫然。茫然,可是又什么都没有问、没有说。好像知道一切在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都已经失去意义。
江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交织的热气,头脑有些混沌,睁着眼盯着沈暮洵看,挣扎着在努力思考要不要拒绝。
内心两个小人在吵架。
A在尖叫,拒绝啊推开他啊啊啊!上次不是都拒绝掉了吗!江声你可以的!
B在小声撺掇,亲一下怎么了。反正以后又见不到了,亲一下怎么了。
A:本来是不会再见了,可亲这一下说不定就会见好多次了!
江声吓清醒了。
对啊。
他祸害谁不好,不可以对沈暮洵这样。
沈暮洵的性格太容易较真,说不定之后真的就——
他意识回笼,努力聚焦双眼去推沈暮洵的肩膀。
热气,湿润的热气,带着混乱麦芽味的热气挤在江声面前,钻进他的大脑。
沈暮洵的手好烫。连带他手指上的扳指都热乎乎。他握着江声攥着肩膀衣料的手,挂到肩膀上,然后拥着江声挨挤过来。
微凉的头发蹭着江声耳朵。
江声恍惚地抓住他的头发,“等等——别!”
“最后一次。”
江声觉得耳熟,“你上次也是这……”
没等江声说完,沈暮洵已经低下头,湿润的嘴唇相抵。轻轻柔柔地摩挲,挤开江声紧紧抿起的唇缝。
江声仰起头往后缩,用力抓紧他的发丝。
沈暮洵呼吸一紧,扶着江声后腰的手贴着皮肤把他往前压。一双墨水般漆黑的眼眸像是倥偬燃烧着火焰,他喉结压了下,笑了声。
“不用你负责。”
江声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沈暮洵侧脸绷紧了下,一瞬间神智就开始土崩瓦解。他呼吸急促,忍不住再低下头,把他要说出口的话堵成湿乎乎的水响和轻飘飘的呜咽。
沈暮洵神魂颠倒,酒意上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是知道的。
只是放纵,只是不想承认。
等听到敲门声他才回过神,滚烫的手刚从江声的后背摸到肚皮,隐隐约约覆盖住肋骨,拇指都几乎蹭到上面去。
他脑袋嗡了声。
江声也没有回过神,两个人对视着。湿润升温的空气很异样地涌动着一些怪异氛围。
“砰砰。”
门又被敲响。
导演的声音响起,“江声?”
江声张开嘴喘了几口气,酒劲下迟钝地眨了下眼睛,才猛地回过神把沈暮洵推开。
正想去开门,又感觉沈暮洵呆在他房间里衣冠不整的样子根本说不清!
外面要是只有导演一个人也就算了,有别人呢,有镜头呢?
他急得鼻尖沁汗,慌乱中推着沈暮洵,语无伦次,“藏、藏一下!”
沈暮洵:“……等等?”
他真没想到自己哪天也能有这奸夫似的待遇。
导演的敲门声越发急促起来。
沈暮洵却像是个铁板,任由江声怎么推攘都不肯动,他不太理解,“就算被人看到又怎样?我不明白有什么必要藏起来。”
江声呜呜:“求你了求你了。”
沈暮洵又质问,“这么怕和我被发现,你——”
江声没听完,已经拽着沈暮洵的领子把他拉下来。
距离的陡然拉近让沈暮洵愕然到瞳孔紧缩。江声盯着他看了片刻,一咬牙,在沈暮洵脸颊亲了下。感觉沈暮洵还在紧绷,又急急亲了一下。
吻就落在嘴角,柔软温热,带着麦芽气和葡萄味的气息顺着唇缝就挤进去。
沈暮洵恍惚得要命,连什么时候被江声推到衣柜里的都不知道。衣柜门小心翼翼地被合上,沈暮洵捂着嘴,心跳如同擂鼓,血管中攀爬着一种足够他窒息的绵长酥麻。
他回过神,逡巡四周,周围的冷意迅速让沈暮洵身上的温度降下来。
他一时间觉得不可理喻至极、荒谬至极。
萧意也曾经这么躲过吗?
又带着些可耻的怨气故作清高。
他可是被江声亲完才塞进来的,萧意绝不会有这种运气。
沈暮洵越想越无法理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酒后混乱的大脑完全一团乱麻,一张俊美面孔上表情阴暗至极。
缝隙间,他看到江声慌里慌张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把衣摆拉下来,然后走去开门。
“咔哒——”
门打开。
导演好奇地探头,“怎么这么久?你屋里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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