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让他哭出来的人。
以朋友之名,却对他带有觊觎的人。
这太没道理了,这让他觉得不甘觉得嫉妒,心魔如同漆黑的泥沼把他整个人都推陷了进去。
亲吻江声脸颊的时候,沈暮洵在想为什么。
单手揽着他的腰撞开旁边浴室的门的时候,沈暮洵在想好恨他。
恨谁?江声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感觉到了萧条的恨意像是寒风一样吹过来,让他在这样心意滚烫的时候都觉得没有温度。
把江声推在宽阔些的盥洗台的时候,沈暮洵终于能认真看到自己。
江声背对着镜子,面朝镜子的是沈暮洵的脸。洗浴间的灯没有开,就着房门口那盏小灯的微弱光线,沈暮洵看到的自己头发潮湿,眼尾带着泪痣都发着红,狭长的眸子里带着水色,一副情动的样子,眉头却紧锁,侧脸却紧绷。
沈暮洵的胸口剧烈起伏,视线从镜中挪到了江声的脸上。
他带着茫然,带着慌张,揪着沈暮洵肩膀的衣料以质问的口吻说,“你疯了吧?!”
疯了吗。
疯的定义是什么?
沈暮洵手支在盥洗台,声音轻轻的,“声音太大了。江声,这里的隔音从来不怎么好。”
江声紧张起来。
他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不该这么清晰的,但他的耳膜几乎都要被刺激到炸开。他无法判断声音的远近,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门。甚至也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是不是他的幻听。
无法判断。
一切都很模糊。
是他被影响到了吗?
江声的目光看着门,无心留意毛衣被掀起一个角,在温暖的空气中往上推,裸露的腰腹微微受凉。
带着热气的吻落在江声的胸口,顺着一点流畅漂亮的纹路下滑。湿润的,炙热的,酥麻的。江声整个人都抽动一下,几乎舌尖都在颤抖,他捂住嘴里的声音往后缩,茫然地低下头,沈暮洵的手指顶着毛衣的衣角塞进他的嘴里。
江声潜意识也许是抗拒的,也许没有。矛盾的观点太多了,像是大雨一样让他目不暇接,有模糊的感觉让他变得很狼狈,湿淋淋的。他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对。不行,不可以。
在这种地方接吻或许都算出格了,更多的江声会觉得不安。
随时会被发现的感觉很过头也很恐惧,江声绝对不想再去体会第二次。
他抓着沈暮洵的手,然后被一边吻着腰一边反握住。手指也许是滚烫的,也许是冰冷的,又或者两者皆有,因为他已经无法具体地分辨这样的体温究竟是属于他还是沈暮洵。
江声紊乱的思绪让他无法支撑脑力的正常运转,他压低声音想把腿蜷缩起来,“不、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疯了吗这里怎么可以,等等,我害怕——沈暮洵……”
沈暮洵停下来。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犯贱。
他看着江声现在的慌乱,觉得漂亮得叫他发抖,想去吻他乱颤的睫毛,咬紧的嘴唇,或者更过分一点。
沈暮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摆在这里真的太好了,本来应该让他审视他的态度,遏止他的罪行,可是沈暮洵的目光看着自己沦陷在黑暗里,觉得思路在膨胀的欲望中变得清晰。
是要过分一点的。
才可以把其他人的影子彻底从江声的脑海中洗刷出去。
让他看着他,并且只看着他。
沈暮洵胸腔过于剧烈的跳动让他觉得有种窒息的欢愉,额角细密的汗在浴室门外灯光映照着,有些性感地滑落濡湿他的头发。
不过现在,也许真的不合适。
沈暮洵湿润的吻落在江声脸颊,近乎入神地注视他。几乎要因为这样的亲近以及亲密,是大学时光的回溯了。
他张了张薄唇,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流淌,低低的带着让人耳朵发麻的沙哑,“没关系宝宝。我错了,宝宝。”
“啊啊啊!”受不了了,宝宝是什么,宝宝是什么!江声在黑暗中咬着牙抓着他的头发崩溃乱晃,“沈暮洵,好好叫我的名字!”
头皮的撕扯痛意让沈暮洵的思绪略微回神,后背的冷汗被偶尔的风刮得发冷,胸腔的热气又在一直奔腾,沈暮洵深吸一口气,额头低下和江声相贴,鼻尖相抵,“你很久没有……”
江声又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沈暮洵感觉到痛苦,但说不上是哪里的痛更具体。也感觉到快乐,更无法描述它来自哪里。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感觉到眼睛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同时又笑起来,胸腔被一种无法判断的情绪丰盈,也许是痛,也许是快乐,总之让他感到满足。
完了,彻底完了。
“哪怕是身体上的关系也可以。”
想要和江声变得紧密。
无法从感情上得到江声,没关系,另辟蹊径也可以。
沈暮洵心口有种撕裂自我般的疼。他感觉自己在流血,但他只是在流泪。
他抚着江声的脸颊让他好好地看着自己,指尖力度带着虚浮的烫意。
微弱的光线映照出他眼尾那滴泪痣、流淌到下颌滴落到江声锁骨的眼泪,和那张皱着眉毛带着几分苍白自嘲的,俊美到无法移开视线的耀眼容颜。
“这张脸,还算能入得了你的眼吧。”他的声音轻得让江声发慌。心脏坠了一下,像飘在云里,“是吗,江声?”
光大概是为沈暮洵量身定做,把他轮廓的每一分起伏都雕刻得像是神造。他的痛苦和紊乱塑造得浓墨重彩,眼睛乌黑,在微弱光线中瞳仁虫蝇般细颤,江声几乎看到腐败的玫瑰在黑暗中蔓生结出鲜艳欲滴的果实。
江声被这种冲击震到发懵,这样的情绪影响他的心脏,难过,不解,种种情绪杂乱无章地混淆,以至于他慢半拍才回悟过沈暮洵的意思。
啊?不是。
等等???
什么意思???
沈暮洵漆黑的眼眸像是深渊,静静看着他,“明天,你会来的。对吗?”
江声张开嘴,“我——”
“你不来,我也会等。”沈暮洵轻笑,抬起头亲吻他的脸颊,“再好好地看看我吧,江声。我们很契合,你忘了吗?”
热气。热气。
滚烫的热气把江声的脑袋放在蒸笼里面烤。
沈暮洵在这种让人头脑发晕的热意中,用他好听的声音轻轻在江声耳旁呢喃,“抱着我好吗,宝宝。”
江声扯着他头发的手已经不知道何时松开。他坐在盥洗台,低头看着沈暮洵,沈暮洵也抬着眼睫看他。漆黑的眼睫底下,滚烫的泪珠映着微弱的光线,滑落在下颌,被江声的手心接住。
江声被涩到了……不是,被烫到了。
喉结被按住,羽毛一样的触感温软地落在嘴唇上,然后被咬着含着舔着,既温柔又凶狠地对待着。
侵入头脑的浪潮是温热的,又或者是滚烫的,江声知道为什么情.欲总是用潮水来形容了,毕竟它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江声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
但是或许是因为闹得太心累了,他竟然睡得很死。
醒来之后,脑袋里像幻灯片放映那样重播昨天的画面,江声有点心梗,又有点该死的兴奋。他头皮发麻地往后倒,觉得不该,真是不该。可他的清醒总好像是马后炮,在一切结束之后才给他当头一棒。
江声在床上摊着,看天花板都觉得上面长了一双盯着他看的眼睛!于是对着空气咬牙切齿拳打脚踢!
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为什么又这样,为什么又这样啊!
所以昨天就应该直接不去沈暮洵的房间!之后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存档点这种东西!江声真的要生气了!
他抱着头逃避了一下现实,然后不得已地起床洗漱。
还在洗漱刷牙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江声停顿一下,耳朵支起来,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警惕说,“请进。”
走进来的是楚熄。
“怎么是这样的表情?你以为是谁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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