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本来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但很快他又知道了。
沈暮洵把他推坐在椅子上,江声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飞快把腿并起来。
高大的青年在他面前半跪下来,俊美到闪亮的一张脸凑近江声的腰,炙热的吻混着温热的水流从腰腹的线条往下,回温的手把他的腿分开。
江声痉挛似的轻颤,弓起背声音恍惚起来像是混着云朵和沙子,“沈暮洵……你、你——”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
沈暮洵仰起头看他。
江声那张总是无害干净的脸已经完全被晕红浸染,眼睫毛被水流打湿成一簇簇的,眸子恍然带着失焦的雾气。在爽透了的时候,江声的表情总是有两分空空如也的茫然。
那种漂亮到让人失语的茫然全然打破他的傲然和冷淡,把自大、自我,擅长给人无与伦比的惊喜、践行他人所有妄想又尽数打破的小王子狠狠拉回人间。让被鲜花宝石阳光包围的人来践踏地面的泥土,金子的鞋面沾上泥巴。
沈暮洵的心跳几乎无法控制,他沉迷于这样的视线。
不再是平静的,恹恹的,懒散又随意,好像他只是路边不值一提的野花般不配他投诸视线的。
而是迷乱的,迟钝的,兴奋的……被湿漉漉的雾气浸染出混沌又涩情模样的。
江声看着他。
江声的快感会来源自他。
所有似有似无的感情都需要猜测,耍得人团团转。唯有这个,是清晰可见,摆在面前,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
他因为这样的幻想一刻都不能呼吸。
沈暮洵的视线垂落,睫毛上的水珠滴落,视野都恍惚一瞬。
漂亮的人身上的一切都是漂亮的,他薄唇张合,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喉结吞咽两下,胸腔中突兀地窜出一股火苗灼烤。他感到难耐,还有一些口干。
是他说要江声舒服。
所以做这样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无可指摘的,是承诺的一部分,也并不奇怪。
更重要的是——
“我会证明的,”他鼻梁和下颌滴着水,湿润的黑发被浸透捋到脑后。眉眼俊美,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沙哑但清晰,但江声甚至有些听不懂了,“我可以做得比楚熄好,比萧意好,比任何人都好……”
他的身体中滚烫地涌动着生理性的兴奋,神经上无法忽视的热和急迫,却同时被巨大的落寞笼罩着。
所以能不能……看着我。
能不能只看着我。
沈暮洵亲吻过来,江声的手指几乎瞬间就攥紧,无力地在空中绷紧一瞬,然后摸到沈暮洵的头发。
些微痛感从头皮传来,都没能将沈暮洵从极致的黑暗与深渊中拉出来,因为他一直都很清醒,他也许是迷失在没有月光的监狱,也或许是自己不愿走出来。
他只是觉得,快乐。
这怎么会是深渊。
“沈暮洵、哈,沈暮洵……”
江声的反应很大,声音带着颤抖,一手抓着沈暮洵的头发,一手紧贴在唇上。用力的手背绷出清晰的骨感,指尖的颜色像是被洇湿的玫瑰。
沈暮洵入神地看着他,没有时间管自己。
……喜欢。
好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喉中的不适感在江声唇边溢出的轻哼中得到虚幻又真实的快慰缓解。他忍耐着也恍惚着,情不自禁把江声抱得更紧,不太熟练地试着不同的方式去讨好他。
热流在沈暮洵的面颊缓缓流淌,一双总是带着些戾气的桃花眼泛着红。有尖锐的耳鸣穿刺他的耳膜,有冰冷的河流在心中流淌,似乎想让他清醒。
是的,他应该清醒,沈暮洵很清楚。
他对江声摇尾乞怜,说出那个恬不知耻的邀请的时候,说的是“最后一次”。
就连江声来赴约,在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都是在印证这“最后一次。”
如果放任自己沉沦进去,可能就不是最后一次的事情。
可是沈暮洵做不到。
如果梦境可以延续就好了,如果可以一直不去前往残酷又冰冷的现实就好了,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地停留在今天就好了。
他从年少就那么喜欢的人。
他一直以为有可能、有未来的人。
他的初恋,他的执念,他的王子,他的月亮,他的灵感之源,他的不可言说的幻梦。
沈暮洵的头脑倥偬地回响着杂音,又似乎被空白笼罩。
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江声。
在从前是掺杂对他天赋嫉妒的爱恋,不久前还是混淆着恨的爱,如今已经完全堕落成为没可能的挣扎与矛盾的期待。
他的舌根挤压着。
江声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亮光,连方向感都缺失。耳朵很烫,呼吸很烫,热水在他身上流淌,蒸腾起来的雾气模糊了镜子。江声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巴里全都是胡言乱语,几乎是粘稠又缠人地喊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打扰,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沈暮洵身体中所有血液都在奔流着叫嚣,把他所有轻哼呢喃和反反复复的絮语收录进耳朵里,胸口的心脏不断泵血收缩,脖颈的青筋全然显出他的忍耐。
忽然某一瞬间,抓着他头发的手猛然收紧,江声的腰腹痉挛般颤动一下,眼前眩晕着发白。他近乎力竭地垂落下来,被沈暮洵伸手接在怀里。
他失焦的目光望着沈暮洵,看他脸上头发上沾染刺眼的白,等看到他吞咽的喉结之后,江声终于回神过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茫然地张了张嘴,“你……”
沈暮洵看了他一眼,目光是一种浓稠的黑。他把水流调大了些,丰沛的水打在他的身上,白衬衫把身体的肌理勾勒得很清晰。在江声的注视下,他慢慢把头发和脸清洗干净,脸上还带着有些难受的潮红,却抿着唇问他,“不喜欢吗?”
江声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发生在沈暮洵身上很奇怪。
啊,但是……
江声眨了眨眼,拉扯沈暮洵的头发松开,湿漉漉的手揉揉他的发根,温热的嘴唇贴在他脸颊,似乎是给他的奖励。
沈暮洵瞳孔收缩着颤动起来,呼吸一滞,水流不断滴落,淌入他的眼睛。
他沉默下来。
他身上的一切躁动都沉默下来,一切不安的焦虑、渺小的狂热、疯狂的求证,炽烈的欲望,都在这一刻空空如也地静止。
河流不再往前流,月光不再往前走。
他慢慢收紧手臂,把脸深深埋进江声的颈窝,用力地汲取他的温度和味道。
这是江声今天主动给他的第一个吻,足够让他感受到安宁。
第065章 最后就最后之
沈暮洵把口腔清理干净, 扶着盥洗台把漱口水吐掉,抬起头看向镜子。
水汽被抹去,镜面流淌着微微扭曲的水痕。他的样子不堪入目,头发是湿润的, 衬衫透着颜色紧贴肌理, 脸上带着红, 浓眉压着眼,眼中阴霾浓重。
“啪嗒——”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下, 落到台面发出轻响。
沈暮洵回过神, 用干净的帕子擦了脸和嘴巴, 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种触感和温度,舌根挤压着吞咽一下,泛红的手指骨抵了抵嘴唇。
他应该反省,应该反思自己的廉耻,对于拥有过度的欲望而感到羞愧才对。
可是沈暮洵觉得亢奋。胸腔中火焰剧烈迸发,血液都奔流滚烫涌向四肢五骸,电流到现在都在神经乱窜。
膝盖跪得疼不疼, 喉咙和嘴巴是否不适, 他全都抛之脑后根本想不起来。后脑有股筋跳动着,他恍惚地被热气冲刷到快晕厥的大脑只想着江声。
江声那样的表情真的很好看。
江声的味道很好闻。
他有没有让江声舒服到。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他。觉得痛苦、堕落, 清醒,同时也快乐、享受,迷乱。
沈暮洵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慢慢变得有些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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