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歪了下头,轻笑起来,“那你又在在乎什么?”
严落白一怔。
“我都没问你,你在和顾清晖吵什么架?”江声脑袋偏了偏,凑低一点,“什么意思,严落白,你有什么资格和他吵架、摆出一副优胜者姿态。你算什么,又怎么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做比较。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们,很了解我?”
严落白:“……我——”
江声嘴角勾起。
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严落白的眼皮抖动起来。
“不过没关系,我不生你的气。”江声的手在玩他的头发,轻飘飘的力度,引导着酥麻的电流,“你是我的经纪人、我的朋友啊。”
他的声音诚恳又温驯。
从江声口里说出来的怎么会有假话,他乖巧诚实,懂事又温柔。
“顾清晖是独一无二的初恋,可你也是独一无二的经纪人。”
“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没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顾清晖算什么?不过如此而已,严落白,你才是更重要的那个。我为了你,连我哥都拒绝掉啦。”
严落白无法抵抗地感到颤栗,清晰的思路被打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感受到江声的呼吸,只听到江声的声音。
“你看,我对你很好,但你却对我很糟糕。这世界上怎么能存在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所以,你要补偿我啊,严落白。”
江声的声音放得好轻,黑色的眼睛望着他,“我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有,这样真的好亏,好可怜。”
严落白的手背暴着青筋,骨头几乎要从皮肤里凸显出来。
无理的要求。
他应该拒绝他的。
江声是怎样一个人他最清楚不过。他手里掌握着江声所有的资料,对江声的信息和过往了如指掌。
他喜欢谈恋爱。只是因为喜欢被别人满足欲望和爱意。一个未被驯养甚至一直以来都习惯骑在别人头上的人,和他坠入爱河绝对没有好的下场。
独善其身的是江声,清醒站在高处俯瞰他们沉迷堕落的人是江声,总是做出自我的决定而丝毫不考虑别人想法的人也是江声。
可是落在江声肩膀上的手失去力气。
僵硬地。默许的。
“我要……”他的声音嘶哑,“怎么做。”
江声的手指很清瘦。
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扣子上,指腹感受他的温度和轮廓。
窗外的叩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严落白把他放倒在椅子上,跪伏下来,去解开他的扣子。
“你和顾清晖在车里也是这样吗?”
他问。
江声却没有回答他。
因为这是严落白自己不清楚的答案。
严落白有些头晕眼花。
他俯下身,嘴唇印在江声的胸口。
把他的大腿架在肩膀上。手抓着江声的腿,闻到一点让他意乱情迷的味道。鼻梁在大腿内侧蹭了下,严落白低下头。
江声的抚慰和温柔褪去,像是药丸被舔化了糖衣。他哼笑着冷视他,嘲笑他的屈从退让和欲望。
“哼,严落白,不过如此。”
严落白戴着眼镜看着他那里,很快有了雾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可以这么具体。
他的手捏住镜腿,头一偏,冷静地摘下眼镜折叠起来,放到一边。
一种怪异的火腾腾燃烧着。
“你最好维持你的体面,直到最后一刻,还能这么跟我说‘不过如此’。”
江声盯着他,眯着眼,“少这么跟我吆五喝六。”
这种语气和江声太像。
他说话的态度,语序,也好像。
一个巴掌一颗枣,让人失望又叫人兴奋,甜蜜的时候叫人昏头,哪怕给人的恶劣对待都是一种可以品味的特殊。实在太像真正的江声,而不仅仅是他欲望和梦境的投影。
像到严落白快要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严落白低下头。
他的嘴唇很凉,口腔温热,因此感觉到江声轻微的颤动。他按住了江声的背,很快听到了一些,他从没有具体地听到过,但能够想象的,摇晃的,细碎的,压抑着的细小呜咽的声音,和他的名字搅和在一起。
真的是。
很……
“严落白。”
严落白恍惚地轻声说,“嗯。”
“严落白!”
肩膀被抓着。剧烈的摇动。
严落白睁开眼睛,看到江声猛烈摇晃他的肩膀,一张脸上满是焦急,和他对视后松了口气,“你怎么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一些带着热的画面扑在眼前。
严落白控制不住地心跳停滞了一拍,下意识地转过头躲开了江声的视线。
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
总觉得脸上都还有温度残留。
严落白从床头摸过眼镜架在鼻梁上,深吸一口气,目光浅淡地看向他。
没关系,只是做了一场艺人的春梦而已。
等他去洗个澡,很快又会回到平时的关系。
很正常的,做梦而已,谁不会做梦呢?
可是,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做这种梦的时候,他的惊慌和恐惧容不得他想太多。
可是这一次,严落白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那些细微的心理变化。
惊慌,恐惧,不可思议。还带一点罪恶感与好奇。
江声的嘴唇亲起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真的是那种颜色那种味道吗?
江声凑过来,“你真生病了?”
严落白的腿僵硬地支起,手轻按住推开他的肩膀,用艰涩的口吻说,“离我远点。”
江声稍微退远一点,很难过似的。
严落白一愣,开口,“我没……”
江声:“你生病了我岂不是只能点外卖。”
严落白面无表情地抓紧了手里的床单,僵了下,按了下额头垂头,口吻古怪,“你只关心这个?”
江声:“不啊。”
严落白:“……”
江声:“我还关心今天的行程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
“当然,最关心的还是你!”江声握着他的手,表情有两分殷切。
他的手很暖和。清瘦,手心很软,都没长什么茧子。
严落白感觉被碰到的地方在发烫,瞥着他,又皱着眉无所适从地收回视线,把手抽出来,声音发冷,“又在做什么打算?”
江声:“我……”
严落白感受着他的犹豫。
是要去见顾清晖?沈暮洵?楚漆或者楚熄还是……
江声:“……早上想吃鱼片粥。”
俗话说,人总是擅长调和的。
如果江声一开始就这么说,严落白绝对会太麻烦。可是也许心里的心绪太多太杂,他隐隐排斥的那个答案没有从江声口中说出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鱼片粥而已!
很好,严落白庆幸自己的适应能力很强,现在他已经把那个可憎的梦境忘得一干二净,可以用常规的语气和态度,平静地和江声说话。
“出去。”严落白说,“你要和我保持距离。已经搬家了,不再是以前哪样拮据的环境。我没有睡在客厅,我是睡在我自己的房间!江声,你进来要敲门。”
江声:“我敲了,我敲了一百遍,你都没听到!”
严落白:“怎么可——”
江声说。
“我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他说,“所以才进来的。”
严落白话音戛然而止。
一些画面三度闪回。
江声抓着他头发的触感都还清晰,他的热度,夹着他脸挤着的力度。哼哼着从喉咙里喊他名字的声音。
一下子……全部反刍回来。
严落白冰冷硬朗的脸上表情涣散。
他真的会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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