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而皇之地带着一身江声留下来的痕迹,被江声看着,也能低下头,保持温和、平稳,与平时没有差别的语气说。
“没关系,补偿就不需要了。只是我想起秦少说过,做哥的助理要自觉满足哥的需求,我想这个也包含在内。”
当然,带一点适中的迟疑。
和一点微末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江声的表情更为震撼了,他忍不住:“我觉得应该是不包括的……!!”
他抓着脑袋拉扯长长的头发,努力让自己平静起来。
但很快就发现他根本平静不下来一点!
秦安自己怪也就算了,他的奇怪思维怎么还会传染给别人?
江声没有和许镜危争论什么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很奇怪、很古怪,同时很荒谬。
他大声说:“你不要跟秦安学!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许镜危低眉顺眼:“好的。”
“忘掉一切,现在就忘。删掉,不管你记得什么都从大脑里面删掉!”江声两只手抓着许镜危的肩膀摇晃。
“好的。”许镜危圈着他的腰扶着他的胳膊,因为江声看起来像是要从床上跌下来了。
“忘到多少了!”江声凶狠地逼问。
“开始忘到哥抓着我的手哭着说不要继续了。”
江声慌乱了下,用力摇晃他,“……呃不是,这个不是我想听的!”
“好的,那么就快忘完了。”
许镜危诚恳地看着他。
年轻男生俊朗又棱角分明的脸孔,在微弱光线下勾勒出一点极为浅淡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冷淡,又温顺到毫无威胁力。
“哥对我不够放心吗?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今后提也不会提。”
的确,许镜危有一个优点是够听话,像任人宰割的一只羊。
江声累得重新倒回床上,拿过手机开始查看消息,抱怨:“一切都是萧意开始的,是他的错!嗯……可是我要不要去骂他呢,被缠上不是更麻烦。”
而且。
江声很纠结,因为他感觉他也不是完全没错的那个。
他陷入思绪中,脸埋在枕头里认真思考。没有注意到许镜危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眸平静温驯地落在他的侧脸,在内心挤满字字句句乱麻一般神经质的忏悔词。
可与之相对的是,被扣到最上方都没能遮挡住的牙印随着喉结的滚动而动了一下。
他体贴地把早餐放到江声的面前,“哥先吃个早餐再生气,不要气坏了身体。”
江声确实很饿。他扶着床边坐起身,正想去接,许镜危却没有放手。
“哥还要回消息,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
江声:“呃?嗯?回消息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来喂哥。”
能有人伺候江声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咕哝了声,“江明潮……”
许镜危望着他,“他不会知道的。我会像忘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一样全部忘掉。”
第225章 剧本就剧本之
江明潮到的很早, 江声隔着很远就看到他。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高挑颀长的身体靠在墙边。
江声莫名感到有些牙酸,不由得停下来做了下心理准备。
好了,江声, 没关系的, 就当昨晚上喝醉断片,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脚步轻得像猫, 没有引起江明潮丝毫注意。
“嘎吱——”
便捷躺椅的布料被重量撑起, 发出些响声。
江明潮的目光定住了。
他没有往后看, 却感受到一种极淡的热意,体温隔着距离带着一点压迫轻易传递。
站在他面前的严落白声音也立刻一顿。
剧组是吵闹的,烂尾楼作为今天的拍摄场地,陆续搬上不少的拍摄设施。不远处演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抱着手机闲聊,还有人说起前晚听到的巨大响声,怀疑是不是有人酒后打架。
可这一切都好像隔了很远。
时间是黏腻的水滴。缓慢地、凝滞地,在冗长时间内变形。终于滴落的一瞬间, 是江声听到江明潮笑了声。
隔着耳膜响动的所有声音, 都被冲破变得清晰。
“休息得还好吗?”
江明潮轻声问他。
戴着蓝宝石尾戒的清瘦手指笼着江声的头发往后放,很轻地摸了下他的后脑勺。
江声心已经放了一大半。
或许江明潮那时候也喝醉了呢?
没等他回答, 江明潮的冰凉手指已经顺着后脑勺扶到他的脸颊,抬起江声的脸仔细看了看。
青年从肩膀垂落的头发混在江声银色的头发里,两人的头颅颠倒错位,江声茫然地在光线中看不清江明潮的表情。只感觉到没什么温度的手指扭着他的脸捏了两下, 动作很慢, 语气带着些玩笑意味,“看来睡得还不错。”
江声脸颊一阵阵冷得发麻, 皱着点眉毛把脑袋后仰,胡乱摇头把他的手晃开,“不要动手动脚!”
他自己摸了两把脸,才察觉到是脸颊留着点衣褶子的红印。
而江明潮已经态度自然地松开手,靠在江声的椅子边上对严落白颔首,“继续。”
严落白沉默一秒钟。
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冷锐地扫过江声的后脑勺,眼睫一垂,如常汇报起来。
剧组的吵闹和寻常一样。前天和今天之间能够跨过一天顺利接轨,就好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被无形之手抹去,除了带走一个杀青的萧意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看江明潮的态度,他似乎也不算在意。
江声略微把心放回原位,像安上了一个磁吸扣一样稳稳当当。
很好很好。
这样是最好,谁都不在乎,所有人都忘掉,就等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压根没有人知道他喝醉了亲到江明潮嘴巴上这回事。
一旁的许镜危给他的水杯插上吸管,递到江声的手里。
剧本已经拍摄到大后期,今天的剧情也是重量级大场面,江声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结束拍摄。只要结束,他就用不着和江明潮老是面对面。
以他和江明潮大忙人的见面频率,下一次见面起码在几个月之后。几个月,那不已经忘了个精精光光。
打定主意之后,江声立刻把许镜危递到他手里的水杯砰地砸到桌面上,从躺椅上支棱起来,雄心勃勃地看起剧本。
“看到江先生如此勤奋,我的心情真是欣慰。”顾清晖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随便在江声的身边坐下。
江声:“走开,别打扰我学习。”
顾清晖极淡地扬了下眉毛,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江声单薄优越的轮廓,漂亮的侧脸,眼尾弧如同流水的沿线。
非常认真,非常纯良。
也是非常熟悉的一句话。
只不过过去江声凶巴巴地这么说完,又会眼巴巴地盯着他。
毕竟这句话常出现的场合,是江声不写作业故意歪倒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呜呜咽咽滚来滚去,等顾清晖关心他又故作矜持,其实就是想让顾清晖帮忙,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懒散。
其实怎么想的都已经写在脸上。
他完全心知肚明顾清晖一定会吃这一套,只等他上钩咬饵,帮他解决掉麻烦,才愿意施舍一点小小回馈。
时过境迁,现在江声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需要他了。
“提醒一下江先生而已,”顾清晖一张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翻着剧本冷静分析,“这场戏节奏快、又全是长镜头,同时还有一段爆破戏。爆破点位是安全距离,威力不大,但处于安全考虑,最好能够一次过。”
江声皱着眉毛,逐字逐句在剧本上加批注,字写得乱七八糟龙飞凤舞,抽空回答他,“嗯嗯。”
顾清晖看着江声认真的侧脸。
他一认真起来,表情就会带点平时没有的冷淡。
细碎的银发凌乱落在眉眼,睫毛低垂,醴泉一般的眼眸极为清透,又极为空无极为缥缈。压根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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