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洵的目光瞥过来。
江声:“……对。”
萧意握住江声的手。
江声瞪大了眼。
萧意的体温偏低,温暖,但同时又给人冰冷的潮湿感。江声感觉后背有股尖锐的麻意,简直要把他整个人揪起来,他忍不住用力抽手,“你、——”
“好可惜,我前几天呆在剧组。不然阿声向我求助,我也不会拒绝。”
沈暮洵满脸厌烦地垂眼撇开脸,可耳边还是挤入细碎的声音。
像细小的虫子啃咬他的耳廓,爬进他的心肺,吵得嗡鸣阵阵。
他匆匆回国,还没来得及倒时差。
这会儿脑子有些困顿地糊涂着,一时间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恨,觉得不甘又觉得愤怒。
想不明白,怎么他要突然犯贱紧赶慢赶回国来演一场独角戏,亲眼见证他和萧意以朋友的身份亲密。
萧意喉间有着叹息,“和他住在一起怎么好呢,他没有我了解阿声。”
【萧意我……我服了你了,你上恋综该不会就是想和江声复合的吧啊啊啊啊?】
【被骗了一次还不够要被骗两次,你怎么想的啊萧意】
【萧老师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提供帮助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你们没朋友吗?】
【不是[牵手图]那这个牵手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和朋友牵个手怎么了,你们没和朋友牵过手吗?】
【萧粉哈哈哈,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把自己骗到】
“和你住在一起?”沈暮洵支着下巴嗤笑,阴沉暴躁的气息从沈暮洵攥到发白的骨节表露出来,“你算——”
江声好不容易抽开手。
吓死了,他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萧意提着手关小黑屋了!他马不停蹄扶着沙发坐到了沈暮洵的旁边,很体贴地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沈暮洵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微缩,被电到了似的猛地站了起来,“你做什么!”
江声惊慌道:“我??”
和他对视的一瞬间,沈暮洵瞳孔颤动了下,声音戛然而止。
和以前一样,本来也没几年,江声的确一点没变。
漂亮的脸,叫人没法不动容的脸。
呼吸开始紊乱,他的视线无法从对视中移开。
江声,江声,江声。
无意识的,这个名字像怒涨的藤蔓般挤满了胸腔。
心口涌动的不甘、愤怒和无法控制的憎恨,同等的软弱、温情,都像是岩浆那样失控喷涌而出。
神经遁入一种扭曲的混沌,嗡鸣声阵阵。他几乎感到一阵软弱,他强逼着让恨意从胸口涌出。
想想他对你做过什么。
不要软弱,不要原谅。
沈暮洵紧咬着牙:“江声,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搞清楚,我不是萧意,不是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江声:“啊?”
萧意放下手,看向沈暮洵,轻叹,“阿声,我不明白,你还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呢。”
江声站起来,茫然地:“我!”
“对我抱有期待?”沈暮洵嗤笑,“你才是抱有期待的那个人吧。觉得江声会选择你?好笑,他一次都没有选过。”
萧意只是困惑地看着他,“沈先生,你又在为此骄傲什么?”
沈暮洵勾着嘴角,瞳孔顿时缩小成针尖,深深看着他。
【我靠萧意你说到点子上了,沈暮洵你刚刚跳起来是惊慌,但怎么没有一瞬间在悄悄得意!】
【别恶心我了行不行!!啊啊啊啊!】
【乐子人看得蛮爽的,精彩精彩!打起来打起来!】
“好了!”
一直被打断的江声终于见缝插针。
沈暮洵抽回神,刚顺下来的气顿时又涨了起来。
胃酸翻涌着让他几欲作呕,胸腔炽烈的跳动影响着他的思维,他感觉眩晕,耳边的世界变得朦胧,眼前也是。
江声受不了了。他本来想来综艺搞一下他破产后冷静镇定高岭之花的人设!现在哪里还搞得下去。
萧意喝了一口热茶,轻声劝解,“阿声,让沈先生自己休息一下。”
江声崩溃道:“你别说话,我才要休息一下!”
转过头,江声看着沈暮洵,道,“我就在你旁边坐一下我怎么了!和我待在一起让你很困扰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我们两个都受罪到底能让谁爽到?”
“能让谁爽到。”
沈暮洵眼睁睁看到自己咬了咬牙笑了声,回头转身,把江声一推,看他摔坐在沙发上。
江声长得很好看。
光是这张脸就够迷得多少人神魂颠倒。陷入茫然的时候头发散开,总有种让人神志不清的脆弱感。
沈暮洵抓起江声的领子,单膝顶进他腿间向他逼近,看到江声睁大的眼和抖动的睫毛。
【???等下?】
【沈!暮!洵!!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沈暮洵喉结滚动着,混沌的大脑让他只想把一切积郁心底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我很爽啊,你看不出来吗?看你现在只能这样可怜地任我摆弄的样子,我真的开心得要死。”他笑起来,眼角泪痣在情绪中轻微抖动着,“江声,你也有这一天,江声你也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萧意拧着眉毛,站起身去按住沈暮洵的肩膀,“沈先生,请冷静。”
“滚开!”沈暮洵脸上有着一种让江声恍惚的极端情绪,他望着江声,眼也不眨,“你竟然在问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这种破综艺有什么值得我来的。如果不是你,谁会来?我当然是为了你。”
江声被抓着摇晃了两下,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一根绿舌头雪糕。
“我讨厌你,江声,我恨你。破产就够了吗,我看你现在还是意气风发和老相好调情,轻快自在很不得了啊?凭什么要走的是我?我就要呆在这里,我就要看你这个废物离开江家能走到哪一步——”
“沈先生。”
萧意的声音在旁边插了进来,声音似乎有些为难,“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现在还在直播。”
像是落入油锅的一滴水,沈暮洵瞳孔微微震颤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扭头去看他。
同样侧脸的角度,他们的确有一些相似。
泪痣、眉弓的弧度,一点一点零星的相似,汇聚成了江声分隔开的另一份喜爱。
那本来也该是属于他的。
胸口像是漩涡般搅动着耻辱、厌恶与愤怒。
这人模狗样的一张脸,再多看一眼都令人作呕。
卑劣的模仿者,卑劣的偷窃者。
在他坠落深渊最渴求爱和陪伴的时候偷走他的江声的第三者。
沈暮洵死盯着他那张完美面具勾着嘴角笑起来,“直播,所以呢,我在乎吗?”
【疯了吧沈暮洵,他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干什么吗??】
【沈暮洵,嘴上说来看看前任过得有多惨,结果看到前任真的很惨却破防了,什么情况】
【他哪里是因为前任很惨破防!他明明是因为不得不和萧意同台破防的,我受不了了,有些人能不能别嗑了,我崩溃】
江声的手抓住沈暮洵的手背。
沈暮洵呼吸一滞,掉头看他,俊美的脸上有几分未蜕的怒意和茫然。
江声说:“别吵了。”
“……我才和他说了两句话,江声,这叫吵架吗?”
沈暮洵笑了声,然后深深地喘息,槽牙合紧,竟隐隐感觉到牙关在颤抖。
“在我面前袒护另一个人,责备我,你还真是没怎么变。”
哪有啊!!
江声又崩溃了,他哪有袒护谁责备谁,他不是在劝架吗?他被人攥着领子凶的时候还在惦记劝架,他真的很敬业了好不好。
沈暮洵眉宇间的盛怒染成颓然又阴暗的东西。
“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江声。”
他垂眼俯瞰他,近乎咬牙切齿,声音却轻之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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