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
方才帝王拿出了擒敌的方法,久经训练后的人是最精妙的杀器,当上身被缚,亦可以双腿绞断人颈,结实劲瘦的腿,狠狠压在颈骨上,朝旁侧一拧,“咔吧。”
赵珩不是要杀人,故姿势文雅了不少。
只卡在姬循雅腰间,而后,猛地发力。
将对他毫无防备的姬将军生生压到在地。
他本意是想和姬将军来个亲昵些的接触,奈何只有杀人的经验没有抱人的经验,撞得书房乒乓作响,幸而桌案稳固,不然遭俩人这一通折腾,早就散架了。
姬循雅喘了两口气,一双冷若寒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赵珩又揉了他两下,“撞疼了吗?”
姬循雅启唇。
淡色的唇瓣开阖,他道:“疼。”
赵珩故意问:“朕去传太医?”
正要起身,手腕倏然被攥住。
赵珩“被迫”又坐了回去。
赵珩低头,俯视着姬循雅。
视线黏腻地划动,从冷黑的眼眸看到秀挺的鼻梁,再向下,在唇间流连不去。
从姿态上看,实在很像他这个荒唐的帝王在强迫忠心耿耿的臣子。
赵珩扬唇,低语道:“景宣,你要什么,总要同朕说明白?”
姬循雅垂眼。
长睫轻颤。
于是,也确实像个受尽屈辱的模样。
唯有乌黑的睫毛下,漾着一层冷冽骇人的幽光。
如装模作样,静候愚蠢猎物无知无觉踏入陷阱的毒蛇。
赵珩呼了一口气。
御书房的炭火烧得太过了。
热得人呼吸都发烫。
赵珩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向昏君的方向偏移,明知姬循雅不是个楚楚可怜,需要他拯救的小美人,偏偏还是将头垂得更低,“景宣,你想要什么?”
长睫开阖,姬循雅似要抬眼,而后又猛烈地下压。
睫毛在洁净的肌肤上留下道阴影。
像是纠结到了极致,左右为难,摇摆不定。
赵珩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他低头,柔声问:“要我亲你吗?”
姬循雅闭了下眼。
他眉心微蹙,似在忍耐什么。
赵珩越看他这幅隐忍又动摇的神情便觉得心口发痒,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下颌,“用,还是不用?”
耐心地、循循善诱地,等待后者颤声应答。
却,事与愿违。
位置轰然颠倒。
赵珩的眼眸睁大了一瞬,而后猛地意识到姬循雅做了什么。
姬将军断然道:“不必。”
他脸上的方才的犹豫踌躇瞬间烟消云散,冷淡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俩人折腾了许久,姬循雅因来见赵珩,本就系得松松垮垮的发冠不堪重负,终于一下从姬循雅发间滚落。
“珰——”
发冠坠地。
三千黑发垂落,细密,光亮,又柔软,简直像是,一网蛛丝。
发丝遮住大半视线,昏暗中,唯一明亮的只有姬循雅的眼睛。
明亮,却冰冷。
可内里情绪汹涌,赵珩似乎看见了,那薄冰存存龟裂。
漫出熊熊烈火。
人本能地渴光,于是赵珩倾身,想去触碰这抹光亮。
一直自居上位者,掌控全局的他,终于成了蛛网唯一的猎物。
……
氤氲了半日的雨缓缓落下。
秋雨细密,不比夏日来势凶猛,却连绵不绝。
“滴答、滴答。”
雨滴自檐上落下。
冰凉光滑的手指在温热的肌肤上游走。
赵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了片刻,踹了他一脚。
只是操劳过度,反应难免比平时慢些,还未碰到身边人,便被抓住了脚踝。
五指收拢,严丝合缝地贴住。
“陛下。”
姬循雅柔声唤道。
赵珩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听到姬循雅这么温柔的声音,当年姬循雅做公子时都没如此腻歪地唤过他。
脑海中警戒声大作。
方才俩人的接触,让赵珩微妙地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与他想象中的,很有出入。
赵珩掀开眼皮,“景宣。”
正看见姬循雅将一方帕子四四方方地折好,放入袖中。
赵珩定睛看去,瞳孔剧震了下,“景宣。”
“嗯?”
赵珩由衷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姬循雅轻轻点头,神情竟然透出了几分赧然。
还是那副,不胜羸弱,任君施为的模样。
赵珩刚升起了那点色心又因为身上的疼而被掐灭了。
皇帝陛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处疼得呲牙咧嘴。
“陛下。”姬循雅忙去扶他。
赵珩道:“不对劲。”
姬循雅清凌凌的眼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好像根本没听懂。
赵珩今日被他骗过好几次,说不出哪里不对,只道:“不对。”
姬循雅垂首,露出片净白的颈,“臣不解,臣明明事事皆按陛下的意思办。”
赵珩:“是,但……”
不待赵珩纠结完,姬循雅面带忧色地问:“陛下您腿上要不要紧?臣方才见有些红了,要不要传太医来,”
赵珩接口,“来看看?”
“来为陛下开些消肿去磨伤的药。”
赵珩深以为然,信手扯过一份被他批为狗屁不通的奏折,往姬循雅怀里一扔。
立刻被姬将军接住。
赵珩面无表情地说:“滚。”
姬循雅眨了眨眼。
他神情越无辜,赵珩就觉得大腿越疼,“不滚等着朕留你用膳吗?”
姬循雅朝赵珩感激一笑,“陛下仁德,已经留臣用过了。”
赵珩震惊地看着姬循雅。
谁来告诉他这等混账话是谁教姬循雅的!
若非他现在实在不想动,这时候已经摇晃着姬将军大声问:“你是被鬼上身了吗?”
不,姬循雅本身就厉鬼,谈何上身?
姬循雅曲起手指,轻轻碾过唇角,温柔地说:“多谢陛下盛情。”
震悚已经不足以形容赵珩此刻的心情了。
赵珩决定好好冷静一下。
帝王深吸一口气,拿最一本正经的语气道:“姬卿,你该回去了。”
姬循雅今日得了帝王的保证,从未觉得心情如此舒畅开阔过。
说不出的喜悦与暖意在胸口一点一点地扩散,直到蔓延全身。
他听到这话,微微抬眼看向赵珩,“臣在京中无处可去。”
赵珩闻言按住姬循雅的肩膀,示意他向推开了一角的窗户看。
窗外,层层阴云下,宫室楼阁叠嶂矗立,灯火长明不熄,灿灿生辉,如在天宫仙境。
“看见朕的寝殿了吗?”
姬循雅眸光一亮,乖巧回答:“看见了。”
赵珩心道放屁,根本看不见。
对于姬将军睁着眼睛说瞎话,皇帝陛下已经习以为常,勉力地拍了拍姬循雅的肩膀,笑道:“现在把朕杀了,你去住朕的寝宫。”
姬循雅:“……”
赵珩甚少这么阴阳怪气,可见今日确实把他疼狠了。
姬将军牵起赵珩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下,而后抬眼,轻声道:“臣不敢,那臣,就告退了。”
说完,仍旧不走,静静地看着赵珩。
赵珩意动,旋即恐故态复萌,立刻闭上眼,铁石心肠地回答:“卿自去,朕就不送了。”
冰凉的触感从掌中消失。
姬循雅起身,向前慢吞吞地走了几步。
亏得他生得一双长腿,走起路来慢得连九十岁老翁都不如。
姬循雅回头。
赵珩闭目。
姬循雅转头。
又慢悠悠地挪了两步,而后倏然转头。
赵珩依旧不为所动地阖着眼。
姬循雅眸光微暗,这次彻底转过身,快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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