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循雅眯眼。
能屈能伸的皇帝陛下立刻继续道:“可朕就喜欢卿这个脾气秉性。”
用伽檀的话来说就是活得太好,要为自己一帆风顺九五至尊但平平无奇的日子增加些波折。
伽檀所言甚是,荣获陛下两脚。
“他贴近与你说话,你不让他滚开,他握你手,”姬循雅慢条斯理道,可语调越来越冷,说到后来,已透出了彻骨之寒,“你竟未将他的五指剁下来。”
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赵珩无言半晌。
他见臣子不带刀。
除非自己活腻了还和家里有血海深仇想捎带九族一道升天,不然不会有能近帝王身三步之内的大臣敢行刺赵珩。
他顿了顿,干巴巴地说:“朕没带刀,朕下次掰断他的手?”
姬循雅抬眼,凌厉的眼光骤然扫向皇帝。
“陛下竟想有下次?”
赵珩居然还想用手掰断李默的五指!
李默凭什么?
赵珩:“……没有。”
手指肆无忌惮地揉捏着这处柔软的肌肤,姬循雅俯身,几乎要贴上赵珩的唇,“陛下,臣厌烦李默看您的眼神。”
那种为帝王屈尊降贵似的亲近而为之受宠若惊,心神荡漾的眼神,他在许多人身上见过。
他们都那样看着赵珩,炽热的、仰慕的、信赖的……简直让姬循雅发疯。
他想,将这些人的眼珠一颗一颗地挖出来,装好,送到赵珩面前。
让这些眼睛看着,他与赵珩是如何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
赵珩再怎么近墨者黑也猜不到姬循雅此刻到底在想什么阴暗东西,赵珩想哄他,又觉得他生气起来也好看,看得居然有些目不转睛。
姬循雅生气时是他最像活人的时候,眼底遭怒火烧得泛红,一双冷幽幽的眼睛发着亮,如同笼罩着一层坚冰的火焰。
多漂亮。
赵珩静静地看他,忽地凑过去。
姬循雅脑海中人间炼狱猛地一顿。
扑鼻而来的是,帝王身上暖甜的龙涎香。
赵珩贴得极尽,鼻息都撒在姬循雅脸上。
太热了,热得姬循雅神思不定,以至于那地狱图景都摇摇欲坠。
赵珩好像第一次注意到似的,惊叹道:“景宣,你眼睫生得好长。”
密且长,因为太黑了,隐隐洇出了点青暗的光。
姬循雅张口。
在姬氏那种鬼地方,举世罕见的美貌反而徒增无数烦忧,让姬循雅过早地看到沉沦于欲望中的人是多么丑态百出,令他作呕。
可赵珩夸他,他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像饮了蜜酒。
他故作平静地问:“是吗?”
于男人而言浓密纤长得过分的眼睫违背了主人的意愿轻轻地阖了下。
赵珩不语。
旋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到姬循雅眼上。
柔软而湿热。
姬循雅没有闭眼。
他一眼不眨地,静静地盯着赵珩的一举一动。
他此刻正襟危坐,腰背笔直,无分毫暧昧纠葛之态。
若此刻有外人进来,都定然会以为是肆无忌惮的君王在轻薄自己端雅的臣子。
然而,赵珩却感觉得到,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在收紧。
不断收紧。
骨骼相撞,发出嘎吱的酸响。
赵珩以唇碰他的睫毛,轻笑道:“好刺人。”
呼吸吹到再敏感不过的眼珠上。
姬循雅手背上青筋骤然隆起。
此时此刻,他倒希望,被剜去双目的人是自己。
刀锋刺入身体的剧痛,总好过这若有若无,似近还远的折磨。
赵珩看他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轻笑着问:“还生气吗?”
姬循雅不答。
他想说不生气,又恐赵珩闻言立时抽身而去,可赵珩偏偏还含笑地望着他。
眸光溶溶,一切纠结的情绪在这双眼睛中都无处遁形。
永远都不说自己想要什么。
便压抑着,自我折磨着。
赵珩看他忍耐,觉得这也是好神情。
可他到底没那么狠心,吻就下滑,落到姬循雅唇上。
轻轻一点,他不提李默,只问:“燕君,若当日赢得人是君,君当为朕拟个什么谥号?”
又是这样,浅尝辄止。
喉结滚动了下,而后马上被主人狠狠克制住。
“我不会让你死。”姬循雅哑声道。
一字一句,笃定非常。
不是拿来哄情人的戏言,亦不是帝王的许诺,而是,在陈述事实。
赵珩弯眼,很有几分兴味,“哦?”
姬景宣该不会不舍得给他一个好谥号吧?
下一刻,眼前景致骤然颠倒!
赵珩挣脱不得,已经学会了在姬景宣面前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纵得本就贪欲滔天的权臣愈发得寸进尺。
头枕在姬循雅腿间,他的长发垂落,罩住怀中人的半身。
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姬循雅的手指下移,轻轻压住赵珩的喉结。
“陛下,你好天真,”那声音冷冰冰的,真如大权在握的帝王在面对自己昔日的仇敌,此刻的阶下囚,“若你兵败,我怎么会让你那么轻松地就去死?”
冰冷的触感随着二人贴近的地方蔓延全身。
奇怪的是,冷意却带来了热,冷热交融,逼得人发颤。
“臣会将你锁起来,”姬循雅柔声低喃,似沉溺在美梦中,“陛下不是喜欢臣送你的玄铁匕首吗?臣就拿那东西为陛下铸一条链子你说好不好?”手指轻擦,“就扣在这里。”
内里不要绒垫,赵珩若真成了阶下囚,他才不会心软,只拿玄铁做链,任由铁器将赵珩被囚后常年见不得光的肌肤磨出一圈圈红痕。
病态的低语在耳边缠绵不绝。
这不对,太不对了。
赵珩觉得自己应当表露出些厌烦或者恐惧,然而,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只感受到了兴奋。
姬循雅所言未尝不可,只是,被锁住的人要换一换。
可不待赵珩为自家将军的幻想添砖加瓦,姬循雅却一下顿住。
他如初梦醒般地住口。
他不去看赵珩的眼睛,只道:“殿试臣替你去。”
语毕,居然要起身离开。
第九十七章
赵珩闻言神情有一瞬古怪。
若殿试时姬循雅代他出现, 既坐实了姬循雅的弄权之名,又将因皇帝取代考官成为学子名义上的老师一事,截断士子对世家的依附, 与豪族交恶得彻底。
以姬循雅的心智, 不会想不明白。
赵珩眸光流转, 若有所思。
姬循雅要抽身,赵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浅灰色的衣袖瞬间被拉扯得极直。
姬循雅偏头看他,神情晦暗不明。
赵珩却大咧咧地仰脸朝姬循雅笑。
“将军。”赵珩笑吟吟地唤他。
袖子被攥在手中,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
他们皆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之人, 以赵珩对姬循雅的了解, 姬循雅做了这许多事,应当向他要些什么。
无论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剑指天下的权势,亦或者讨一个轻柔的吻,姬循雅都该向他索取。
赵珩将姬循雅不要的原因归结为,这一切他都唾手可得。
可姬循雅总该讨要。
“陛下。”姬循雅开口。
赵珩笑问:“卿是不是忘了什么?”
姬循雅定定看他。
赵珩眨眼。
这种轻佻的小动作由他做起来总显得格外好看, 不庄重,但极有生气。
是个能长命百岁的活人样子。
姬循雅就俯身,在他额角短暂地贴了下。
唇瓣冰冷, 同肌肤毫无缝隙地接触, 如与寒冰相接。
赵珩眨眼的动作一顿。
不对,不对。
姬循雅会因为李默的几句话借题发挥,此刻却大度得反常。
赵珩一把按住姬循雅的后颈。
姬循雅霍地抬眼, 眼神沉沉地看向赵珩。
上一篇:朕怀了谁的崽
下一篇: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