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流转,赵郢笑,悠悠道:“是啊,他会做出什么?”
……
新政进行得如火如荼,与其同时,皇帝将开恩试的消息也随着上谕,明发天下。
朝臣的想法不得而知,却极大地激励了士子们,毕竟会试三年一次,加开恩科,意味着多一次及第的机会。
学子大喜,自然个个称颂陛下圣明,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君明主。
这话被韩霄源传入宫中,他本意是借着民间流言拍一拍皇帝的马匹,不料赵珩听闻神情颇为古怪。
他稍微干两件人事就成圣君明主了,可见这昭朝的百姓先前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他听得实在汗颜。
摆摆手,“这话以后不必报朕。”
韩霄源莫名,道:“是。”
加开恩科,或许对朝臣们有些影响,但他们目前已无甚心思在意了。
诸臣以为自己在这风云变幻的半年间被这位性情大变的帝王已磨砺得已足够处变不惊,直到——皇帝与姬循雅二人有私情的消息传出。
朝臣皆惊。
大部分朝臣听闻这个消息的想法都与英王那谋士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荒唐!
姬循雅与皇帝那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二人怎么可能有私情。
但流言传得详实,绘声绘色得仿佛是躲在寝宫龙床下面听到的。
譬如说,姬将军与皇帝都是世间罕见的好样貌,尤其是帝王气韵尊贵,身份至高无上,对这样的男子动念,仿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譬如,将军与皇帝都没有妻妾,皇帝先前更有好南风的流言传出过。
再再譬如姬循雅夜宿皇宫,秽乱内闱,可宫中并无适龄的貌美男女,他宿在皇宫,是为……?
顷刻间各种揣测漫天,其中最多的便是,皇帝好大的忍性,为了保全皇位,竟连伏于臣子身下都做得出。
风言风语,不过半日间就弥漫了整个毓京。
御书房内。
待今日事务全部处理完,崔抚仙接过皇帝送来的糕点,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
皇帝励精图治,令崔大人很是动容,每日加紧处理公务,夙兴夜寐,恨不得以身报君。
帝王与他曾经幻想过的圣君雄主渐渐重合,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想过一个皇帝,一个成年男子,竟如此爱吃甜,还吃得毫不隐藏。
不仅自己爱吃各样甜口糕点,还喜欢让臣下一起吃。
偶尔夜宿值房办公,赵珩常常命人送茶点果品,样样不同,皆做的极精细。
杏花糕入口即化,酸甜可口,崔抚仙却吃得食不知味,匆忙咽下,唤道:“陛下。”
赵珩叼着一块栗子酥,疑惑地看向崔抚仙。
示意他说。
被这双眼睛看着,崔抚仙莫名觉得心情平静了些,旋即又被更大的苦闷困扰。
他沉默几秒,“陛下,可听说了些流言蜚语?”
赵珩忙于新政,莫说是有闲心听流言蜚语,连和姬循雅都没见上几面。
闻言疑惑地眨了下眼睛,让崔抚仙继续说。
崔抚仙道:“陛下,臣昨天晚上听闻一则流言,说,说陛下与姬将军有私。”
赵珩道:“偏私?”
他明面上对姬将军也无甚偏袒啊。
这等事也能成为流言?
崔抚仙静默几秒,“私情。”
“咔。”
银牙用力,栗子酥被赵珩咬得粉碎。
什么?!
赵珩震惊地看着崔抚仙。
他虽然听清了,但在惊愕中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此事怎能引得流言纷传,他还以为——朝臣早就都知道了!
赵珩反思了一下,难道他与姬循雅行事很低调吗?
崔抚仙忙道:“事发突然,臣未及时向陛下禀报,请陛下降罪。”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已经刻进皇帝骨子里,但他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含糊地说:“什么?”
崔抚仙顾忌着皇帝的心情,轻声说:“外间宵小捏造流言,说陛下与将军,”斟酌着言词,“两情相悦,情难自禁。”
赵珩感动地看着崔抚仙。
崔卿,你真的很会说话。
难怪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
赵珩艰难地咽下栗子酥,崔抚仙赶紧倒了杯茶,送到赵珩面前。
赵珩接过,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朝崔抚仙笑。
一口饮尽茶,赵珩揉了揉喉咙,长长地舒了口气。
崔抚仙不安地看着赵珩。
赵珩道:“你昨夜知道的?”
崔抚仙道:“是。”
赵珩心道崔抚仙身为丞相,消息定然比一般官员灵通许多,“那百官呢?”
崔抚仙垂首,“据臣所知,朝臣中流言纷纷。”
赵珩笑了声,“卿昨夜知晓,今日便人尽皆知,朕发上谕都未必传得这样快,”扬声道:“韩霄源。”
韩霄源快步进入内室,“陛下。”
“流言传得如此迅速,其中必然有人在其后推动。”赵珩笑道:“去查,看看朕的哪位爱卿,如此关心朕的私事。”
韩霄源:“是。”
韩霄源恼于自己竟没早先知晓,待流言风传才被皇帝召来,暗骂自己办事不利。
幸而皇帝没有怪罪。
忙领命而去。
赵珩摸了摸下颌,“这般关心朕,莫非,也看上朕了?”
什么叫也?
崔抚仙来不及细想,此事关乎圣誉,事态紧急,他却生出了几分无奈。
赵珩感叹道:“朕就知道,以朕之文韬武略,俊逸逼人,身份显贵,对朕暗自倾心者如过江之鲫才理所应当。”
想来也可叹,他这个人优点数不胜数,上辈子居然连皇后都没有!
只能怪姬循雅死得太早了。
崔抚仙忍不住按了下眉心,叹道:“陛下。”
赵珩转头,看向自己这位欲言又止的丞相大人,“崔卿,你说是吗?”
仿佛天大的事到皇帝面前都能变得不值一提,崔抚仙混乱的心绪稍定,只得摇摇头,道:“陛下龙章凤姿,普天之下无人可及。”
赵珩深以为然地颔首。
而后才想起什么,天然上挑的凤眼一扬,笑眯眯道:“让朕猜猜,流言还说什么了。”
他不惊不怒,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那般若无其事,“唔,大抵在夸朕为皇位忍辱负重,他日必成大业。”
赵珩说得不可谓不对,却也不全对。
那不是夸奖,而是,恶意下作的揣测。
崔抚仙道:“宵小卑劣龌龊之言,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赵珩轻叹一声。
崔抚仙的心猛地提起,“陛下?”
赵珩叹息道:“帝王势微。”
不然放在他上辈子,若他与姬循雅真有什么私情传出去,外面大概只会说,帝王囚禁燕君,日日迫其欢好。
崔抚仙心绪苦涩,俯身下拜,哑声道:“是臣等无能。”
主辱臣死,他枉居相位!
赵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崔抚仙,摇头道:“崔卿,此事与卿无干。”
崔抚仙样样都好,可谓贤臣。
就是太过罪己,遇事了不论前因后果就往自己身上揽罪。
将崔抚仙拉起,赵珩眨了眨眼睛,“莫要遇事就往自己身上揽。”
崔抚仙心情更难以言说。
垂首道:“是。臣敬谢陛下指点。”
赵珩又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味道微微有点苦涩,似乎放了杏仁,然而回味却是甜香的奶味,苦与甜融合在一处,糕点吃起来香而不腻,恰到好处。
赵珩眯眼。
气势汹汹啊。
他们想做什么?
正慢悠悠地吃着点心,何谨进来道:“陛下,太后方才遣人过来,说,请您得空往长信宫一趟。”
太后?
赵珩自回京后,除了姬循雅说过一次太后派人刺杀他外,赵珩几乎要将这位深入检出,行事低调的叶太后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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