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反复陈说利害,只为了让谢无炽下决定。
此时,谢无炽坐在正前方的梨花木椅子上,正在欣赏一面玉璧,这是送给他高升节度使的礼物。
谢无炽面无情绪,底下的人看不清,后背都一阵阵寒意。
一位文官硬着头皮说:“不能不去,真不去,恐怕咱们大人被诬陷上造反的名头,届时麻烦就大了。”
另一位武将说:“造反?大景境内造反的人还少吗?”
“一出圣旨,摆明了让咱们用血肉去填窟窿眼。潜安府的民叛怎么起来的?当官的压榨百姓,欺男霸女,敲骨吸髓,百姓造的反!他们逼反的人,他们自己平叛去,老让咱们擦屁股,凭什么!”
“大人,可千万不能出兵!辛辛苦苦养的兵马,但凡去填了这个血窟窿,接下来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北军兵力一旦被叛军削弱,冯重山之鉴,犹在眼前啊!”
冯重山,军阀世家,狁州死伤数十万,家底直接打空,中军气数衰竭。
谢无炽心里早就有数,只是好的坏的,他不用自己的嘴来说,而是让别人来说。
谢无炽坐在椅子里,听他们吵了半晌,道:“好了好了,肃静。”
一群人正吵得天昏地暗唾沫横飞,听到这句话,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众人都看着他。
谢无炽道:“陛下的旨意,当然要遵守,不然成什么样子了。”话峰再一转,看向一旁的平逸春,将手里的玉璧抛给他,“前几天收到你的信件,说北茶河境内有匪寇称王作乱,情况怎么样了?”
平逸春抬头,刀阔的眉头皱起:“大人……”
北茶河境内,连接永安府,处于东平岭脚下。
这句话一说,众人安静了,苗元良:“几时有这事?”
猛地,平逸春起身,铠甲铿锵:“大人,末将正要禀报此事!北茶河东平岭的土匪称王,在境内大肆屠杀掳掠,末将将派大军去平叛,先来请示大人!”
谢无炽起身往外走:“先平定匪祸,再图谋南下之事。还不去?”
“是!”
寒风从帘子刮进来,夹杂几片雪絮,让温暖空间内霎时寒冷。
“北茶河?”
“北茶河的匪乱?”
剩下的将领们在营帐内,互相对视。片刻之后,聪明人的后背均已经是一阵战栗般的恶寒。
北茶河何曾听过匪乱?
抗旨不遵,拒不出兵。
——这是“明反”。
第128章
冰天雪地,时书走在道上,拎着卤兔子:“还吃吗?我给你送的外卖。”
谢无炽:“回府,准备过节。”
谢无炽脚步快,马车到了城内,下马而走。临近年关的燕州地面积雪,家家户户扎上了红灯笼,一片热闹欢欣喜气洋洋。时书和谢无炽肩并肩,留意到一旁有百姓搭建的高台,吆喝不绝,正在表演走索、吞刀、胸口碎大石,呼来喝去,拉着谢无炽要一起去看。
谢无炽:“不看。”
但被时书抱着腰:“看看看看,看看看看!要看要看,哥哥我要看!”
时书拽他袖子走到高台下,人声喧嚣,摩肩擦踵。时书对表演上刀山的人很感兴趣,越过人群,见那人的脚踩在锋利的刀刃上,一步一步往刀刃架成的山上走,肩膀还放着沉甸甸的石头,额头正冒出冷汗。
时书连忙掏出钱来:“给你给你,手艺人也太辛苦了。”
一时高兴,便往前走:“哥。”
时书手往后拉扯,并没扯到人,回头和谢无炽隔了几米远,人头相望。时书刚要去拉他,手腕忽然一紧,转头,竟然是一位戴着獠牙面具的人。
时书骤然警觉:“你是谁?”
下一秒,对方的手抬起,袖中一片银光。面具?曾经在旻区逃离的夜晚,神诞十日时的獠牙面具霎时浮入脑海!
旻人?刺客?!
时书猛地抽出了手,那人的刀亮了出来。人群过分拥挤,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往前垫脚,戴面具的人嫌人多碍事,将刀随意挥舞砍杀,下一秒,女人连孩子一起倒在地上,胸膛中正大股大股地喷出鲜血。
“啊啊啊!救命!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
红色在时书眼中扩展成一片漆黑,戏台下的人群爆发出尖叫,潮水一般往后退,汇集的中心则是挥着刀的面具人,见人就砍,许多百姓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人捂着喷血的腰腹惨叫着往前爬行。
是冲我来的。时书被人群推着往后走,旻人来追砍,抓住路人头发搠穿砍倒在地。时书双腿发软,惊恐,知道躲在人群中将其他人当人肉盾牌最安全。但额头冒着冷汗,猛地抓起一旁板凳,朝挥着带血的刀的旻人挤了上去。
见他往前,那旻人手上一顿,便朝时书大步走来。
突然遭遇行刺,谢无炽的护卫早已紧急动员,逆着潮水一样的人群挤进去。时书挤出人潮的一刹那,猛地把手里的板凳劈下去!
刀随即挥舞而来,时书砸了板凳闭着眼睛往地上一滚,抱住这人的双腿,猛地将他拽翻在地。
“碰!”骨头撞在地上清脆一声,“咚!”被一脚踹住心窝,一口血闷在胸口。肾上腺素飙升,时书几乎想也没想,就着被踹飞的动作,一脚把刀给踢飞。
再被拽住衣领,那个人伸手掐自己的脖子,只需要一动手就能掐碎,时书猛地腾起身来,先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将牙齿狠狠陷入皮肉——
他不想死,只有求生,生命的顽强不屈才会爆发到极致。时书用尽全力咬他的喉咙,鲜血横流,撞击之间面具掉落,一张熟悉的脸。
——音昆。
“好久不见二公子,喜欢我送你的大礼吗?”
音昆对时书狞笑了一下,时书下颌猛地一紧,被狠狠几拳打在腰腹,痛不欲生。
“疼吧?记得我在鹤洞书院说过的话?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一定要把你们兄弟的人头,挂在层城墙上。我又来了。”
血往喉咙上涌。
时书冷汗冒出,死死不松口,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但是,再被砸几拳,他的内脏可能会受损。
时书竭尽全力撕扯他,用力呼吸加重撕咬的力道。
忽然!音昆整个人直直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皮肉摩擦地面血糊了一地。一切发生得很快,音昆刚要起身,再被一脚踹在了胸膛,猛地瘫软在地上,顿时断了几根肋骨。
“咳……”时书腰腹一阵呕吐的剧痛,被一只手抱进怀里时,拽着谢无炽的衣服,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惨叫,嚎啕,和兵刃刺穿血肉的声音。
时书死死抓住谢无炽的领口,见音昆竟然在剧烈的痛苦中站了起来!像个伪人一样,旻兵迅速围住他,高大健壮的音兀术掩护他,边砍杀边往人群中躲藏。
时书:“是他!这个疯子……”
一说话,喉咙里冒着气音。谢无炽眉眼阴冷,把时书抱起来,护卫追着几人而去,地上一片狼藉,大面积的鲜血和尸体彰显着突如其来的恶战。
时书捂着肚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哇!”猛地吐了口血。
耳边,听见谢无炽道:“缉捕全城,每块地砖都给我掀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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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纷纷,时书俊秀的脸苍白地坐在火炉旁,正在喝茶水。
门扉“哐当”“哐当”,时不时有人进来,跪在府门外一片痛苦嚎啕之声:“大人,求大人给我们做主啊,我女儿死得太惨了!”“我爹死得太惨了!被活生生捅死了啊!”“大人……”
“好端端一个大过年,突然遇到刺客,被杀了几十个百姓,这叫什么事儿?”
林盐走来走去,满头大汗:“那群刺客找到了吗?”
“衙门的人太少,让大营的人也去了。挨家挨户正在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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