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过去了,狁州兵败的消息瞒不住了?”时书踩着纸钱的灰烬。
“瞒不住,许多旻兵都死了,兴许是得知死讯,今年百姓的祭祀格外惨淡。”谢无炽道。
夜色幽静,时书抬头,见那林子中青光惨惨,数不尽的白幡扎在树枝上,一路崭新的纸钱和花圈,能为死去的人召回魂魄,在风中飞来舞去。
“……召回这些旻军的魂魄?他们认为自己枉死,那‘罪魁祸首’就是我们——甚至是身旁的这个谢无炽。”
时书想着,回头一望,窄路两头青烟,宛若黄泉路上,黑夜漫漫鬼气森森。厉鬼不分是非,只想报仇。虽看惯尸体,但此时此刻,时书后背也有几分发麻之感。
尤其家家户户还放些纸人,纸鬼,纸房,纸马,丢弃在路旁,露出血淋淋的牙口来。时书骤然看到一个断头露舌的狰狞鬼面具,吓得腿肚子一软,吸了口凉气。
“谢无炽……”
谢无炽侧脸,将时书揽进怀里:“我抱着你?”
时书:“你抱着我?护卫还在后面呢?”
谢无炽:“那换成背?”
时书正好无聊,往他后背跳上去:“谢无炽,其实我已经死了,你现在背的是一个死人,沉不沉怕不怕?”
谢无炽:“你是死人,我和你成阴婚。”
时书被他吓一跳:“你才是鬼吧。”
“我现在说是,你恐怕要吓得到处乱窜了。我不是。”
时书让他背着:“大半夜,黑灯瞎火,只有纸钱和青烟,这条路跟黄泉路似的。”
时书嘀嘀咕咕,没想到,听到谢无炽的低音。
“如果是黄泉路,我们就算从生走过死了。”
时书哼了声,“说这话,我们一起走过多少乱葬岗了?”
谢无炽道:“亲我。”
时书:“亲?护卫——”
“我是你的奸夫?每次都偷偷摸摸。”
时书:“你在说什么,你是我哥啊。”
时书在他耳朵旁吻了吻。辛滨牵着马,保持距离,一直走在十几米之外。林子里不少家人亲戚,时书想起了爸妈:“不知道现代怎么样了?是不是穿越时就算死了,爸妈给我们收尸?”
“也许。”
“希望他们不要伤心,我没死,只是到另一个地方生活了。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时书双眼荷包蛋。
“哥哥还背着,小聪明蛋。”
“你自己要背的,什么意思?”时书跳下来。
等走过了这条路,便要到山脚下的院落,护卫们早隐去身,辛滨也以鸟鸣和其他护卫确认安全,便自己去拴马匹。
时书和谢无炽走到了溪流旁,水很清,刚有了遮挡物,时书就被捧着脸,亲了起来。“唔……”喘不过气,时书的手也被按在一个地方。
谢无炽一向很直白,对欲望的需求也是。亲了一会儿,眼看快停不下来,时书赶紧拽着他,往院子里走。
打水烧水,时书收拾起晾晒的种子:“这些我得带回去让军屯区的人种植。军屯区现在虽然已经繁荣,但钱多不咬手,产量越高大家吃的越好。”
接着,才到屋子里洗澡。时书洗完澡在小本子上记录种子名称,种植方式。谢无炽换了单薄的里衣,也在写日记,等他停下笔来,附身看时书的记录本:“春天黄莺叫了三天后种植,夏天收获……”
“会写字?我以为你只会打勾和写‘已阅’。”
时书汗流浃背:“不是?哥,不是……”
谢无炽:“我就不值得你多写几个字。”
时书:“这。”
谢无炽淡淡说完宽衣解带,先上了床铺,看书等时书写完他的记录。他单手撑着下颌,看的是兵法戎机,近日甚至在学旻语,一派澹然端正的模样,只是眉眼间的攻击性强,线条分明。
时书放下毛笔,撑着床铺到他身旁:“谢无炽,怎么啦,你快笑笑。我忽然想起来了,很少见你笑。”
“没心情。”
“啊,谢哥。”时书凑近亲亲他,直到被抱在腿上,唇瓣贴合在一起。他们倒在床上,时书眼睛望着结了蛛丝的屋梁,迅速被谢无炽的热度所侵占。
“你的皮肤饥渴症好了吗?”时书问他时,便被谢无炽抱在怀里,抚摸揉捏身体的皮肤,被狠狠地掼在怀里,吻他的脸和耳颈。
时书:“谢无炽,没遇到我的前几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时书说话时,被吻到喉结,谢无炽的气息加重了些,往下一刻不停地轻咬那枚小珠。时书额头冒汗,眼尾变得绯红,但谢无炽越是一刻也不肯松开。
……
直到浑身情热而起,时书白皙的身躯被他抱在怀里,指尖将床单抓出褶皱,似乎难以忍受着在皮肤的水,听到皮肉湿粘连的声响。
“嗯……啊……”
时书先被背对着抱在怀里,接着,再被正抱在怀里。他手指轻抚谢无炽漆黑的眉眼,腿横在男人雄悍的腰上,白净的趾尖正绷紧,足弓修长,在黑暗中一起一落地晃动着。
唇上和他深吻,另一个地方也在火热深吻。
也许是最近都让谢无炽满足了,他吻的并不厉害,不是狂急的进攻,而是徐徐图之。时书和他紧贴,磨着他起伏的腹肌,被他吻着唇。
床铺发出摇晃的动静,时书清晰地感觉到谢无炽的存在,无论是亲吻还是抚他,鼻尖渗出热汗。
“宝宝。”
时书轻轻地道:“嗯。”
时书应完,听见谢无炽哑声说了句粗口,他在极端无防备的情况下会用外语骂人,而且是最近才暴露出这一点,不过他的嗓音说哪国语言,都是优雅磁性的腔调,而且很少出现。
□*□
……
白净健康修长的腿,被架着,在闷热的房间内晃动。时书像鱼一样扭着,嗓音喑哑,乌黑头发潮湿地贴着软耳,被一只大手掌控身体。
房间内正是热火朝天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侍卫走动的声音,正在篱墙外道:“大人?”
时书正被抱着,和谢无炽面对面,能看见谢无炽肩颈绷紧的染着暗光的骨形,像大理石打磨出的雕塑,强悍有力。谢无炽犀挺的鼻梁上也是汗,头发也汗湿了些,抱着时书,肉湿咬的声音持续。
是辛滨,似乎还有别的人。
时书意识有些模糊,没反应过来,便被颠倒着抱起了身。时书本以为谢无炽要走,没想到轻轻“啊”了声,脊梁一下软在他怀里。
还吃着。
“谢……”时书声音消失,咬紧牙关。
走到门后,谢无炽连件外衣也懒得披,隔门平静地问:“什么事?”
嗓音几分嘶哑,被风一隔便听不出来。
时书伏在他怀里,肩膀发抖,抽紧的肉声持续。听到辛滨的声音:“元大人刚才紧急叫人来了信,西北边大火,烧得宙池王心里一片干,到了要水来救援的时刻。正在叹息四面来敌,无能为力,尤其咱们还放出了风声,说要从东边进攻,更是吓得他六神无主。”
“说下去。”
仍在抽动,时书热得不堪,将头埋在他颈部。因为安静死寂,就只能听见连接处的水声,非常响,时书甚至担心会不会被听见。
“总之,这宙池王急得拜佛烧香,四处寻找解决难题的办法,内忧外患,觉也睡不好,找来元大人喝酒下棋解闷,面露烦忧之色。”
时书脚趾蜷起,抱着他的手臂十分有力,不至于坠落,也揽着他白皙的后背。
辛滨的声音十分恭敬:“在这种时刻,元大人随口说起:‘届时谢都统制从信固府的燕州发起进攻,永安府作为接壤处,必定最先承受战争之祸。这次进攻狁州,大王也看见了,不仅分毫无收,反而打死好多儿郎,旻帝大君的钱也迟迟没有下放,还引起了其他部落的进攻和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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