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匹飞马,骑兵手举粘着羽毛的印信,正往东北的方向疾驰,距离北境本部的驻军越来越近,那边,一直在等候着命令……
……
狁州城内,一片尸山血海。
蓝仙城内,暂时维持着和平。
谢无炽写完书信,天边已经蒙蒙亮,议事厅内早已安静,林盐进门来道:“大人是不是应该休息了?”
谢无炽道:“他醒了?”
“二公子还在熟睡,让大夫看过了,背上全是皮肉伤,不碍多大的事。但伤口细密,如今又是炎炎夏日,要提防伤口恶化。”
谢无炽起身出门,思索着:“有人用刀在他背后制造大面积出血,却并不要他的性命,难道是为了救他?”
林盐道:“恐怕是。”
谢无炽垂下眼,平静地问:“你相信好人有好报吗?”
林盐:“下官,不信。”
“我也不信。”
谢无炽走出了门。此时,另有人来报。
“大人,见见二公子吗?他醒了一次,醒了就要您。”
第92章
揉唇
罗帐内,时书面朝被褥躺着,室内放置着冰块,趴在冰丝的软被子上,刚忽略疼痛的刺激睡着。
时书起初太累直接昏睡,醒了后又痛又困,熬了好久才睡着。
时书睡得昏沉,隐约察觉另一道身影躺在身侧,没多想,等不知多久过去睁眼,触知到身侧的体温。
时书:“谢无炽,你来啦?”
谢无炽睁开眼,手撑在床畔,眼下绀青,似乎也是通宵后才休息了会儿。他问:“怎么样?”
时书美滋滋:“还好吧现在,也不是很疼了。”
谢无炽:“笑什么?”
时书止住笑容:“我笑的很明显吗?”
谢无炽站起身,拿放在柜子上的药,另外让人置办午餐。时书趴在被褥上,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久之前从鸣凤司追兵手下逃走时,也是后背受伤,趴在床上谢无炽每天照顾他。
时书遏制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谢无炽,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昨天遇到了元赫和元观,你还记不记得?北来奴街那两兄弟。”
谢无炽端着一碗牛乳,走来:“记得。”
时书:“我在山坡后偷听他们说话,没想到对面的人骑着马突然出现,我当时拔腿就跑。”
谢无炽坐到床榻边来:“然后呢?”
“然后,我肯定跑不过马,幸好路边有壕沟,我一下就跳下去了,起码两三米吧——咕噜……”
谢无炽端来东西,时书看也没仔细看,凑近喝了一口继续倾诉,“然后我就在那渠沟里跑,太黑了,好多刺藤和杂草,但有人跳到了前面去堵我,懂我意思?两面夹击,咕噜——”
谢无炽手指扣在碗沿,时书急着说话,都没看一眼牛奶,喝一口说一句话。
“我心想这不成,一会儿二打一肯定我死,我就掉头回去打——咕噜,结果发现是元赫,我的个老天爷,他浑身的腱子肉你懂?长得像超人。”
谢无炽垂着眼,见时书唇角泛着淡淡的奶渍,用指腹蹭了一下。
时书是清新俊美的眉眼,笑起来极有感染力,望着谢无炽:“总之硬碰硬我绝对打不过他,毕竟人各有所长吧,他就用刀划我的后背,搞得血淋淋的,让我趴着装死。”
“太惊险了,那个旻兵说要割我头时,我血液都倒流了。也是元赫阻止,当时送小树送了四十里,也不过区区四十里!”
时书埋头喝了口奶:“不过她怎么结婚了,她才几岁?满十八了没?”
谢无炽倾斜碗口,耐心地让时书喝牛奶,时书没喝两口又抬头:“我想起来,当时回家太晚你还生气了?现在呢?谁再骂我?”
“黑子,说话!”
“……”
谢无炽捏着他的下颌:“一碗牛奶,要喝半小时。爸妈怎么养的?”
时书抱着碗咕噜咕噜几口全喝了,说:“我太有实力了!”
谢无炽指尖摩挲他的唇角:“和我确认关系那天,你都没这么高兴过。”
时书:“确认什么关系?”
我俩什么关系?
“………………”
时书想了一秒,才想起他是男朋友。谢无炽的手在他脸上抚了半晌,反应过来,龇了龇白净的牙:“谢无炽,你不要摸我了。”
谢无炽收回手,门内送来煮好的白水蛋,他接过来。时书看他正经的衣服,问:“你一会儿还要走吗?”
谢无炽:“这两天公署多事,我要常去,你的线索很重要,不仅得追回军粮,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时书哦了一声,鸡蛋剥好,谢无炽坐在旁边喂他吃:“还有一碗粥,等你吃过再休息会儿,我要回趟议事厅。”
时书咬他递来的鸡蛋,咬了两口:我没手吗!?
“啊!”
时书伸手去拿,刚动了下,疼得把头埋进枕头里:“我还是想说,元赫这大哥下手是真下手啊,疼死我了!”
果然人的下意识行为其实有一定道理。
时书没穿衣服,背上只盖着极纤薄的软被,听到疼,谢无炽另一只手掀开被子——纵横交错的伤口结成血红色肉疤,从肩胛骨蔓延到腰窝,肩颈和屁股上缀着细碎的伤口。
谢无炽眼神暗下,视线从时书的清瘦的后颈往下,烙印到白皙腿根,将薄被再拉上来。
“背上很多伤口。”他道。
时书:“我猜到了,伤就伤吧,活下来了就好。真男人的□□一定千锤百炼——”
时书刚说完,看到凑近的鸡蛋,再咬了口。
嚼嚼嚼,吃完,时书才想起谢无炽。忽然,某个念头浮上心间,有些不自在地抬头:“你不喜欢啊?”
谢无炽:“喜欢。”
“………………”
他说完,时书心尖抖了一下。他总把谢无炽当成没分开前的好朋友,再在某个瞬间想起,他俩早就不是那个关系了。
时书还总把要爬床这件事给忘掉,只有一想到他是男朋友,这两个字又再想起来。
“……”
时书尴尬了,这下认真吃鸡蛋没有说话。
谢无炽道:“皮肤长出的新肉,像花瓣,没有那么难看,你也不要介意。”
时书:“我不介意。”天知道时书多喜欢衣服一脱满背伤口的性张力爆棚猛男,后来发现自己成为不了,但谢无炽可以。
只能说阴差阳错吧,另一种补偿。
时书吃完鸡蛋,谢无炽再喂他喝粥,时书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叽叽喳喳说话,分析当时面临危险的心理状况,谢无炽只要一走神立刻被喊回,一边听他添油加醋,一边往他嘴里塞饭。
时书:“不是,音昆王子到底谁啊?眼熟又不熟的。”
“还有两口,先吃,饭凉了。”
“你有印象吗,谢无炽?”
谢无炽:“还有一口饭,宝宝张嘴。”
时书启唇,咬着勺子不松口,谢无炽用指腹摩挲他的唇,要把勺子取出来,时书故意咬着不松口。
直到下颌被捏着,力道加重,让时书意识到谢无炽好像可以轻松卸了他下颌,但现在好像一直在哄,张开牙关。
时书问:“你是不是要去公署了?”
谢无炽:“嗯,你说的那个渡头,斥候恐怕要回来了,我要听听探来的消息。”
时书把毛茸茸的头往被子里一扎:“谢无炽,我恨你,你不要走。”
谢无炽再到床边,仔细审视了时书一会儿。意识到时书也许是因为身上疼,又无聊,很想有人陪他,生病纯躺的时候是很漫长的。
谢无炽:“我早点回来。”
时书:“我睡了,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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