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看着火堆发呆,嘴里一直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杜子涵却凑近上来:“小书,大事不好了,我刚才看见宋思南收到军报领人急匆匆上去,听说有地方开战了。”
时书:“什么?”
“难怪……”竟然连谢无炽的门都闯。
杜子涵狐疑道:“你怎么是这种脸色?你不是上楼找谢哥去了,干嘛,怎么一副他强迫你未遂的表情。”
时书:“不是他强迫我未遂啊!”
被人看见我和亲哥亲嘴了!杜子涵,你懂不懂!
可怕!
时书回忆细节,想知道是否能挽救,不过当时谢无炽坐榻,自己不知不觉早坐到他腿上,当时的情景正是时书捧着他的脸和他唇齿勾连,且那个位置恰好正对着门,一进来便能看见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耳鬓厮磨的情形。
时书:“子涵,我是不是贫血啊,我怎么感觉头晕晕的。”
“…………”杜子涵说,“我靠,小书,你到底怎么了!”
时书再次抱住头,发出惨叫:“不行啊,子涵,我要死啦!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杜子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连忙安慰他。
两个人挤挤挨挨缩在火堆旁,片刻,不远处人群簇拥当中,谢无炽从木楼上走下来,几盏琉璃裁骨灯,将他的身姿映得挺拔修长,影子婆娑而动。宋思南,辛滨和护卫正垂头丧气跟在他背后。
谢无炽到楼下时抬头左右一望,视线遥远而漠然,看到了火堆旁的时书和杜子涵。杜子涵只是被他看一眼,吓得后背发寒五内如焚,也立刻抱住头,和时书一样埋头骆驼:“完啦完啦,给谢无炽看见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
时书回头一看,谢无炽站栅栏边,一旁的人举着几只照明的灯,他和时书对上目光,时书心里又是一声咯噔,刚平静了一秒钟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浑身发麻,立刻转开了视线。
家人们。
和谢无炽又亲上了。但这次的情况很复杂,居然是自己因为替他包扎,同时看见他自残而愤怒输出,恰好谢无炽的唇近在咫尺,便抬头吻了上去。
怎么办?
说不清了!!!自己已经主动亲上了男人!
时书蹲在篝火堆前怀疑人生,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时,几乎是刹那之间灵光闪动,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不是正好要爬床吗?这不是开启第一步了?如果要爬床的话,这也是其中的一个步骤吧?
算了,别想了,一切自有天意。
时书终于调理好心态把藏着的脸露了出来,一抬头,便见宋思南一脸沉思的神色走来,时书猛地吓得大叫一声:“啊!”
宋思南神色诡异:“刚才……”
时书脱口而出:“误会!天大的误会!青天大老爷!”
宋思南眼珠转动:“你别紧张,大人已经说过,是你在替大人清理脸上的伤口,不许我们传出,但——”
宋思南显然受到了不比时书小的冲击,几位侍卫交向声称并未看见,他也不过惊鸿一瞥,有时候众口铄金,他也开始怀疑是否看错,但实在很难说服自己。
宋思南眉头紧皱:“你与兄长——”
时书心里猜到,谢无炽下了死命令,宋思南绝不会传出此事,不过时书还把他当朋友,只好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法,片刻后时书才结结巴巴道:“其实……这就是我离开我哥,一年多不回来的原因。”
杜子涵:“?”
宋思南果然诧异:“什么?”
时书眼睛一闭,幸好夜里漆黑看不见他耳朵的绯红:“我有梦游症。”
杜子涵:“???”
宋思南:“梦游症?”
时书干巴巴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我梦里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异常行为,比如杀猪,杀鸡。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爹娘,我哥把我养大。”
“我小时候从山上掉下去,受了惊,从那以后夜里时常梦魇,一梦魇就控制不住自己,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刚才你也看见了,我醉酒之后上楼找我哥,睡着了,然后……”
时书边说边用指甲掐手心,对宋思南露出“请你相信我!”的表情。
宋思南:“原来如此,我就说……兄弟怎么……”
时书见他信了,连忙松了口气:“我哥一直很包容我的,没奈何,他不敢轻易惊醒我,怕万一我得了癫症。”
宋思南信服了:“你也挺可怜的。”
时书擦额头上的汗。
宋思南:“你哥一直不成亲,不会也是照顾你的病吧?”
“………………”跟我有啥关系。
时书支支吾吾,勉强点头。宋思南终于说:“吓死我了!”
时书在心里默念:“骗了你对不起,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友情。”
然后时书连忙岔开话题问起正事:“你们刚才来的这么急,出什么事儿了?”
宋思南晦气地摇头:“这不是去年开战以后,一直打到冬天粮草匮乏?于是便休整了这小半年,如今天气回暖,旻狗按耐不住又启了边衅,这次是由北旻‘五大王’之一的摩育王,号称十万大军攻占茶河渡口,从永安府的方向进攻冯重山驻节的狁州了,刚收到军报,让都统制回公署议事!”
“狁州?”不远处宵禁的呼声,时书抽出篝火里的柴,“我记得在太阴府?”
宋思南也帮忙熄灭柴火:“对,狁州并不算一座大城池,城内的人员也有限,但一直是诸多将士的驻节之处,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书:“说呗。”
“狁州,控制大景边防战线的西北部和中部,易守难攻,两边则是东屠山和回天荡,占据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从塞上策马南下,必须从狁州的关卡过来。”
时书抬起头:“那就是军事重镇,有很重要的地理作用?”
“那是,”宋思南讲起这些便头头是道,“如果狁州被攻陷,北旻的铁蹄仿佛被疏通一般,便可以率领数万骑兵,长驱直下,直捣入大景的第二道防线——中原府和信固府,如果再把这里打穿,攻破东都就在旬日之间了。”
届时,江山易手,山河沦陷。
时书了然地一点头,道:“难怪你们如此着急,这件事果然重大。”
宋思南一脸深恶痛绝:“我都不想说。”
时书:“有什么猫腻吗?”
宋思南嫌弃道:“为什么打狁州?不就因为这冯重山主和,而朝廷重用主战将领,旻狗也知道他心里不服气,是个薄弱点,这才挑着找他打架呗?反正,不抱很大的信心。这些卖国贼,他死倒也算了,可惜那么多兵被打死了。”
时书心情泛起涟漪,问:“主将无力,士兵也会军心涣散?”
宋思南道:“当然,一个有军心的主将,应该心如钢铁、坚硬强大,处事雷霆万钧,哪怕是尖刀和烈火也不会让他屈服半步。”
时书听着,记在心里。
宋思南唉声叹气:“也就苦了咱们。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狁州如果被攻陷,西军和北军就失去连接,不能相顾。所以咱们北军也得提防着,随时给他应援,接下来怕是有一阵子好忙的了。”
军中打起更来,催促众人休息。时书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宋思南:“好,去吧,今天归顺的流民义军带了许多遗民百姓来,这几日又要带百姓们去军屯安置,你愿意来就早些来啊!”
时书:“知道了!我早早的就来。”
时书走之前跟杜子涵打了招呼,杜子涵欲言又止:“哎?走了?你俩有啥瓜不给我吃?”搞得时书只好停下来把楼里的事再复述了一遍,接受完杜子涵的目光注视,这才踏上了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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