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我不信,你一定在装纯。”
谢无炽:“好吧,我有性瘾。每天必须打一炮,干人把床干塌,不然浑身不舒服,手机里全是网红小明星排着队等我上。还是你更喜欢我这样?”
“………………”
时书捂耳朵:“——真的假的?”
“你说呢。”
视线无声对峙时。
不远处,隔壁间的禅房门嘎吱推开,有秃顶探出头来:“师兄,何事吵闹?”
“……”时书正盘问谢无炽恋爱史。
谢无炽对和尚一揖:“打扰。”
再看时书,睫下寒意,“还有你,跑一身的汗,今天被人骗哪儿去了?说清楚。”
时书哼了声:“我才没被人骗。我送小树去亲戚家了,来回四十里路。”
谢无炽:“体力还不错,够能跑的。桌上买了吃的。”
“……”
隔壁僧人也不走:“二位师兄,大晚上的,可千万不要吵架啊!”
你们可千万要吵起来,让我看看啊!
“……”气氛被打断。
被夜风一吹,时书浑身发凉,浑身震悚的炸毛感消失,取而代之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时书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吵了,腮部咬紧。
抬脚前,先指着他:“谢无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懂吗。”
谢无炽:“谢谢。”
“下次要解决生理需要提前跟我说,我可以离开把私人空间让给你。不要再这样了,我都快以为你是男同了。真的很吓人啊!”
时书总算被哄好,跳上台阶重新回房间里,他喝了两口水没忍住:“对了,性瘾是什么?”
谢无炽眼底漆黑凉薄一片,看着他咀嚼的腮,翘起的两缕湿发,低头将烛火挑得更亮一些。
低声嗤笑一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澡堂还有热水,时书换身衣服先洗了澡,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
帮人也要量力而行,纵然他再体能优越,但动不动几十里起步,不是常人能干的。
一床被子搭在他腰腹,疲惫和尘土消失了,时书单手搭着脸,闭上眼陷入沉睡,眼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小片阴影。
摇曳烛火中谢无炽了看他睡颜,片刻之后,着上僧衣推门出院,暗光掩住了他的脸,也掩上了门。
***
大清早,时书便被敲门声惊醒了。
谢无炽站屏风后换衣服,柴木折骨后一截肌肉紧实的脊背,被晨风里的阳光一照,麦色肌肉分明,骨骼强劲。时书看一眼,别开脸。
衣裳丢到凳子上,搭着:“到饭堂吃饭去。”
时书:“呵呵,回不去了。”
谢无炽:“世子今日要在寺里留宿,下午高僧开坛讲经,我恐怕回来得晚。”
时书:“我们回不去了。”
“……”
阳光晴朗,时书绕过他往前跑,少年在石板路间连蹦带跳,和谢无炽保持着距离,一边回头冲他指指点点:“你别过来,变态。”
谢无炽面沉如水,唇瓣抿着。
——直到时书撞到某个僧人,把人家手里的一枚鸡蛋打烂了。
“师兄,你这这这这——”
时书:“……对不起。”站在原地。
“谢无炽,你来一下。”
谢无炽上前,往僧人手里放铜板,荒谬似的莫名其妙弯唇。
僧人:?好笑吗?
阳光下,谢无炽抬手捏了捏眉心,再看被阳光拥抱的时书,眯眼。
饭堂,又遇到前几日爱吃醋的少爷和尚和姿态妩媚的少年和尚,也就是性急不可等待,荒院里干柴烈火也能干上的两人。
正头和头挨在一起,小声说话。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早让你收好,要不是我收买同舍和尚让他帮我认下,你我都要被赶出寺里了,届时我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呵,”一阵笑,“你花了多少钱,让他替你顶了罪?这可是一辈子的饭碗。”
“五百两换一份度牒,贵死人了。”
时书准备走,见谢无炽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又在听,只好停下脚步。
“倒是怎么突然查起书目,还管起僧人品行了?”
“这还用说吗?世子天天来寺里,愁的正是军饷一事,我看这实在搜刮不出油水,想把刀砍到佛祖身上来了。”
“好大的胆子呀!”
“你和我最近都不要见面,小心要紧。”
“没出息的东西,我们这么久了都没人看见过,你怕什么?好些天了,你也不想我……”
时书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擦了下嘴边的水渍,谢无炽倒还端着水桶里的葫芦瓢,修长手指上水珠流淌下来。
“……那今晚,老地方。”
声音消失,谢无炽把水瓢放回水面,激起一层一层涟漪,沿缸壁消弭,久久不散。
“佛以八苦为师,淫为不净行,迷惑失正道。”
“受罪顽痴荒,死复堕恶道。”
“色者,世间之衰祸。凡夫遭之,无厄不至。”
谢无炽面色平静背诵毕,道:“走吧。”
***
菩提树绿荫如盖,阴凉处。
台下正在讲佛法,时书听得昏昏欲睡。
把地上的石头搬完,蚂蚁数尽,叶子捡净,时书打着呵欠离开了观音殿。
溜了,去看看元观一家吧。
我就是跑马拉松,知识也休想进入我脑中。
北来奴街门户紧闭,干涸的血让水一冲,流到壕沟里,恶臭熏天,蚊子翩飞。其他人家不再畏惧,都出门来走动,也有人和他说话。
时书问:“今天没衙役来守门了?”
“没。这一家子,真是惨啊!”
时书:“元赫元观都死了吗?”
“谁说死了?”这邻居啧啧甩舌,“元赫那一身武艺,求死还难呢。”
时书不解:“那这些血是谁的?”
“能是谁的?昨晚那衙役来了,把元观拽到街上,左右两耳巴子,问:这一条街都断子绝孙,你们怎么有个女儿?”
时书:“然后呢?”
“这条街是有些风言风语,说男人和男人住,女人和女人住。但不都是被那群畜生逼出来的?这衙役嘲笑他:亲堂兄弟啊,是不是每夜还脱了衣服搂在一起睡,才能生出个女儿来?”
“你不知道,小树是被人丢了抱来养大的,他俩好心救了一条命。元观听见这话,也不说什么,陪笑说烦请衙役老爷放过元赫和小树,毕竟那些书都是他写的,和别人没关系。”
“那衙役不放,伸手去撕他衣服,说看看你们这些被男人干过的身子。元赫本来就恼,看元观受辱更恼,挣脱开押他的老爷,力气大得跟牛一样,我们都看见了,抽出衙役的刀,只几下,就把这几人全砍死了!”
“好多血,到处喷,刀往胸口搠,搠得血肉模糊,多恨啊!元赫杀完这几个人,来不及等女儿,拉着元观就逃命了。”
奴隶杀人必须抵命,绝无活路。依大景律法,于菜市口当众绞死。
除非逃亡,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的地方。这似乎也是两个贱奴的归宿。
“……”
说话的人绘声绘色,口沫横飞。
时书怔在原地,血水残痕在瞳孔中无限放大。
“……居然是这种结果吗,何其惨烈。”
时书抬头,再看了一眼这紧闭的门扉,隔着门似乎看到两道背影仓皇逃走。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
回到相南寺,当晚,谢无炽未归。
最近他总神出鬼没,偶尔不回来倒也常见,还有时候时书都睡熟了,这人才推门而来。
时书一觉睡得要熟不熟,半夜,听到窗外的走动和杂乱脚步声,很多人在走来走去,还有许多人在院子里议论说话,过于响亮,以至于时书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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