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川。”
沉默良久,赴云楼的前任楼主还是忍不住说:“我没有想到你已经坏到了这个境地……”
“……”
银止川怒而拍案:“不是我给他戴的!我是那个想给他取下来的人!!”
“哦……”
姬无恨说:“那你们行进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银止川莫名其妙:“他是个小倌,我怎么到哪一步。”
“你不知道?”
姬无恨更奇了:“你没有试过吗?小倌也是可以到‘哪一步’的。”
“我没有。”
银止川不耐烦摆手道:“是在给他量衣时,我无意中碰到的。”
“那你可以试试。”
姬无恨却说:“那个东西,玩得好会很得趣。”
银止川:“……”
我对一块冰没有兴趣。
他正准备说,然而姬无恨却在他开口之前道:
“况且,你若要帮他取下来,也是要先见到才行。因为……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你得知道是什么样的,我才能告诉你有没有可能弄下来。
银止川:“…………”
……
另一边,西淮吃过了晚饭,又由一个仆从领路,回了园院。
他的院子是“瞻园”,在金陵也有一个这样的同名的,就在秦淮水边儿上。
银府这个是仿制。
园院里草木深深,高堂院宇,走回去还需要一会儿功夫。
怕他在府里迷路,或者被什么小虫咬到,那个仆从就一直走在他前面。
西淮看着脚底的路,不吭声,也不说话。
有路边的草木承了夜间的露水,湿哒哒的。
西淮经过时,衣袍擦过,也被沾湿了些许。
“我听闻公子是金陵人士。”
小仆在前面走着,提着一盏灯笼,照亮前面的地面,不回头地说。
西淮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经意。
“金陵是个好地方呀。”
小仆说:“‘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惟羡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来。’公子能一出生就在这样的风水好地,着实叫人羡慕。”
西淮淡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幸运的,我离家许久了。”
“那公子想回故乡么?”
“自然是想的。”
西淮说。
“那公子既然想要回去,为何却看不到丝毫的诚意?”
“诚意?”
西淮一顿,抬眼朝那人看过去,却见面前的麻衣小仆挑着灯,回过身来,微微笑着望着他。
那是一张全然平平无奇的脸,但是在刹那间,西淮突然就明白了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慢慢地冷下了脸。
“主子已经等了许久。”
小仆轻轻说:“一直在让我等催公子快些。”
西淮不吭声,半晌才冷冷道:“我今日才进银府不到二十天。”
小仆说:“我等不过是个下人,替主子传个话罢了。”
他望着西淮冰冷优美的面容,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只匣子,道:
“这是这个月的药,公子收好罢。”
小匣微沉,落在西淮手心,微微握紧了。
四面的棱角扎得他手心略有些痛。
“你是唯一一个让银止川带入府的。”
仆从说:“……望公子不负主子所望。”
西淮未吭声,仆从又微微笑着道:“这药一旦断了,就是生不如死。公子从前已经尝过那滋味了,想必不会想再尝一次。”
“更何况……即便不为了药,为了父母血亲的仇,公子应当也是尽全力的罢?”
西淮面容略冷,但他即便是冷眼看着人的时候,也十分美,有另一种动人。
“不必觉得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
小仆说:“即便你委身于他,来日不还是可以手刃了银止川?只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西淮公子,人有时候不得不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
西淮微一冷笑,咂摸着这四个字,嘲道:“那为何不叫你们主子自己来银止川身下承欢,叫我明白明白什么叫‘忍辱负重’?”
小仆被他噎住,梗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道:
“总归我的话已经传完了。公子……好自为之就是。”
而后他提着灯笼,逐渐走远。
周遭一片寂静,暗色中,只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瞻园,不远处,就是西淮的卧房了。
西淮站在这黑暗中,他的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极其显目。
他微微偏着头,敛着眉目。
就好像一只被囚于泥淖的鹤,沉郁压抑,隐忍挣扎。
又寻不到出路。
……
听过姬无恨的话之后,银止川对西淮的态度略微变得有些不同。
大抵出于一种好奇的心里,想知道小倌玩起来是什么样的。
银止川时常望着西淮吃饭,喝水,行路的身影,想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但是看着他那样一副神色,寡淡又冷冰冰的,抱在怀里,岂不是和抱着一块冰一样。
浪的起来么?
银少将军翻来覆去地琢磨,时常陷入沉思。
稍时,三月转眼就过去了。
很快到四月。
“是不是明日就三十号了?”
一日,在饭桌上,银止川突然提起。
“是。”
西淮应道:“之前少将军去布庄订的衣物也送过来了。”
“差点忘了正事。”
银止川一蹙眉,道:“过几日就是望亭宴了。”
望亭宴是盛泱的一项传统宴席,每年都会举办。
君王与朝中大臣都会参加,也可以带家中妻妾一起同去。
“这是上次布庄订的衣服?”
注意到今日西淮穿的这件衣服是从前没有见过的,银止川挑起眉来,道:“不错,果然很衬你。”
这是西淮衣服中,少有一件稍带颜色的了。
他平时穿衣服,多数是素白,瞧着总有种大病初愈的恹态,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这件衣服也是素白的底,但在衣袖上涂了几笔翠绿的竹。将西淮细瘦的身子骨架一下就凸显成了清隽与疏冷,掩过了那种郁郁寡欢的沉默。
银止川多瞧了几眼,越瞧越觉得特别,不由将西淮拉到身边:
“我仔细看看,靠近一些。”
然而刚才靠得远,没注意到。现在离得近了,银止川才发现西淮的脖颈间有一股奇怪的暗香。
有点像许多种药草混在一起后,熬出来的那种馥郁的味道。
和西淮冷清的气质极为不同,在他身上闻到这样烈性的香气,会有种明显的违和感。
“你用的什么熏香?”
银止川蹙眉:“好重的味道。”
西淮略微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一夜后香气还未散去,不由想拉起衣领,遮住香气:
“……不是熏香,是一种药。”
“药?”
“嗯。”
西淮尽量显得平静:“我自小体弱,需用一种药。用得久了,就会有暗香。……可能我昨日刚刚服过,所以味道还有些明显。”
“……哦。”
银止川应了一声,但见西淮想将衣领拉起来,他又立刻去按住他的手:“别动——让我闻一闻。”
西淮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银止川抓住了手。
他凑在西淮颈侧,强行捏着西淮,让他仰着头供自己探究。
西淮的脖颈纤细而苍白,肌肤细腻得像一块白瓷。
银止川热烫的呼吸扑上去时,令他轻微地躲了一下,但是又被迫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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