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掠对他的神情视而不见,面上流露出几分腼腆和羞赧:“弟子从未去过庙会,便先去准备一番。”
谢龄甚是欣慰,朝外摆摆手:“去吧。”
“弟子告辞。”谢风掠冲谢龄行了一礼,退向门外之时,对上萧峋的视线。他甚是有礼地道:“萧师兄,晚上见。”
萧峋舌尖顶了下上颌,眼睛在微眯之后一弯,眼底的不爽化作笑意:“好呀,晚上见,风掠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变了,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们以前对我的态度都是爱更不更的
第54章
谢风掠离去。
萧峋往后一靠, 把头转向谢龄,目光透出一股幽怨。这人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谢龄和他对视片刻,别开目光, 状似自然地说:“你不用一个人孤单地逛庙会了。”
“可我想和你一起去。”萧峋眼眸慢慢垂低,耷拉下脑袋,有一搭没一搭拨弄挂在身前的银色鹿角,似乎当真很失望。
谢龄心底又升起一股愧疚感,赶紧喝了口茶缓解情绪。
“成日里黏着我做甚。”谢龄拂袖起身,用硬邦邦的语气说道。他打算放置萧峋一阵,让这人自行冷静,抬脚离开正厅。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嘱咐说道:“告诉其他人, 若无要事,无需来拜访。”
“师父去做什么?”萧峋目光追着他的脚步, 问。
谢龄没给回答,跨出门槛。
萧峋的目光落下去,磨磨蹭蹭好一阵,才去办谢龄交代的事。
谢龄来到寝屋。他先换上一件同雪声君的风格相去甚远的衣衫,换掉头上的道簪, 再从芥子空间里取出迷仙佩, 往腰间一挂, 给自己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脸, 然后谨慎地服下一颗改变音色的药丸。境界无需做伪装,他很会藏匿气息和实力。
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可谢龄下山不易, 须得现在便出发。
他打偏门离开。
生长在镜川的植物和人间道的有所不同, 也与谢龄从前生活的地方不同, 山道旁常见一种圆叶树木,开的花极大一朵,颜色有紫有红有白,甚是美丽。它散发出类似桂花的香气,很甜,但不招蚊虫。
没了身份的束缚,谢龄格外随意,模仿从前照相取景的习惯,寻了个满意的角度,伸出手指将某片景色“框”住。
他在不同的地方重复这样的举动作,过了好一阵,才走到主路上。
比起客舍的清寂,这里更有人气。行走之间,见得男女老少,身着服饰和先前接引谢龄一行的两个年轻人相同。这些人对谢龄的出现也不奇怪,有的甚至连半片目光都不向他投来,兀自做着手上的事情。
谢龄喜欢这样的氛围,宾主尽欢。
再往外走,谢龄遇上了在镜川居住生活的普通人,他们之中有人为打猎打柴而来,有的,则像是在朝拜。
谢龄观察着后者,这些人神态虔诚,三步一叩首,口中低念经文。朝拜的方向是山上,谢龄来的地方。
一般来说,能举办如此盛宴的组织,都会有个响当当的名字,但这里没有,甚至连地名都不取。生活在镜川的百姓为了区分,便以“山上”称呼这里。
对于本地人而言,“山上”的地位,类似于道观寺庙?谢龄觉得这样的关系倒是有趣,在人间道,宗门和山下的小镇就是不常来往邻居。
谢龄混进下山的人群中,随着大流往下走,步伐比方才散漫随意不少。
山上山下俨然两个世界。
暮时已至,瑰丽绚烂的夕晖在这里流溢成盛大的背景,视线里,青石板路吊脚楼,烟火气息鲜活明丽。
人声算不上鼎沸,却也喧嚣。沿街搭开了无数个小摊,挂起的招旗在风里飘摇,庙会正徐徐拉开帷幕。
在以前,谢龄为了做一个和神鬼传说相关的主题,把国内大大小小的庙会几乎走了个遍,走到了一见庙会这两个字就恶心犯晕的地步,当是斩钉截铁立誓,这辈子不再踏入庙会半步。
但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知道珍惜,现在的谢龄,深刻体会到在前有人设阻挠、后有徒弟拖腿的情况洗,去庙会玩一趟有多来之不易。
谢龄甚是珍惜地走进这条街。庙会主要是逛一个“吃”字,谢龄来到第一个摊位,一番挑选,让摊主给包了个五香猪肉锅盔,边走边吃。
这锅盔外皮酥脆,猪肉馅里裹了磨成粉的花椒,咬下之后,麻的味道在唇齿间溢散开来,让谢龄心中生出感动。
他现在并不缺吃食,萧峋做的饭味道不错,但人生的必需品,果然还得是这些不健康食品啊。
谢龄揣着这样的心情走向第二个摊位。这里卖炸串,他毫不犹豫让老板将每样都来一串。
第三个摊贩卖糕点,第四个是……谢龄走一路买一路。这里卖的东西,价格几乎都是多少多少铜板,幸而谢龄具备足够的生活经验,提早将古松给的一部分旅游资金换成了铜钱,否则在这街上的小摊贩们很难找开。
谢龄左手右手拎满吃食,收获甚丰,不由寻思起找个地方坐下,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再喝口茶。
一个面具摊闯入视线。谢龄秉着“来都来了过去看看的原则”顺路走到面具摊前,一通打量,看上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他想:这玩意儿适合萧峋,要不要买回去送给他?不行不行,他分明拒绝了萧峋的邀请,不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让萧峋自个儿买吧,反正他也要来庙会,就是不知道他和这面具有没有缘分。
谢龄心念起伏折转,最后遗憾地摇头,从面具摊前转身。
这时听见一个声音说:“这位公子,买一张面具?”
他以为是摊主揽客,头也不回说道:“不了。”
下一刻,见得一只手从旁侧伸出来,从他面前越过,摘下那张鬼面。
方才的声音又响起来:“这位公子,我送这张面具给你吧?”
谢龄偏头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轻衣执扇,模样当得上眉清目秀,面带笑意,看起来甚有亲和力。
但这人显而易见的可疑,谢龄直截了当走了,连个字都不再丢下。
“哎?”年轻男人睁大眼,伸手向谢龄招了一招,又转头问老板:“这多少钱?”
结账结得匆忙。谢龄已走出老远,眼见就要消失,年轻男子连忙追赶,大喊道:
“公子,这位公子,这位橙衣公子,劳请等一等!”
谢龄穿的是橙色衣衫,特征鲜明,那人喊得又急切,大半条街的注意力都落去谢龄身上。谢龄不想成为人群焦点,蹙着眉停下脚步,等那年轻男人离自己近了,没好气道:“我认识你?”
年轻男人笑笑:“公子,我见你面善,想同你认识认识。”
谢龄:“……”
这搭讪是话术太老套了。谢龄想不出为何他顶着一张平平无奇路人脸,还会被人缠上。
他扭头就要走,这年轻男子手一抬,指向斜对面一家店铺,道:“公子,这家食肆的口味虾可谓远近一绝,不妨一道去试试?”
谢龄转向这年轻男子。他才不信这人是为了找个一道吃饭的伴,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可否移步到店中谈?”年轻男子满眼真诚。
……难不成不你是那家店的业务员?谢龄怎可能答应,拒绝道:“不可。”
“哎。”年轻男人为难地叹了一口气,犹豫片刻,还是依着谢龄的想法,当街回答:“那就讲实话吧,我观公子根骨不凡,想邀公子你加入我们门派。”
“公子在这时节来到镜川,当是为了东华宴,那必然知晓,除却那些能直接收到邀请的名门,其余门派则要通过竞争角逐,才能有资格入场。我想请公子……同我一道赢得参与的资格。”
谢龄心说这剧本总算正常了,舒了一口气,但也生出新的疑惑,问他:“你如何就觉得我根骨不凡,能帮你赢得这场角逐了?”谢龄有些害怕是自己隐藏实力的手段还不够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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