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里,与你何干。”谢风掠头也不回。
萧峋:“总要让我师父知晓。”
此言一出,谢风掠脚步顿住。
“去西南寻铸剑材料。”谢风掠回答说道,又沉默须臾,抬头看向萧峋,目光清沉,“我不知晓为何他选择站在你这一边,但你……好自为之。”
说完加快步速,走出客栈。
萧峋回到屋中。
谢龄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姿势不曾改变,呼吸的节奏亦然。萧峋再一次坐去谢龄对面,小心地将他落在肩头的一绺发拨去身后,继续调息修炼。
夜色转浓,又在卯时逐渐分明,晓光挂枝头。谢龄吐出一口浊气,缓慢睁眼。萧峋盘腿坐在他对面,闭着眼,腰背挺得笔直。这还是除疗伤之外,谢龄头一回看见他坐得这般端正。谢龄注视他一阵,在心中称奇两声,悄然下床。
他先去看那两幅画。锦江城实在太潮,他又喜欢用浓重的颜料,两幅画都未干。他不得不用上法术,才将之收起。
“师父。”萧峋随谢龄一道结束调息,站去屋中,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又说:“咱们现在便出发吧。”
谢龄回身拍了一道洁净术给他,不赞同他的话:“你体内的劲气还未完全化解,在这里多留几日,痊愈再走。”他们去雪域的交通工具是马车,虽设有阵法,行驶甚平稳,但在那狭窄空间里待久了,终究不舒适。
却听萧峋道:“接下来我们不坐马车了,可边赶路边化解劲气。”
“哦?”谢龄流露出疑惑。
萧峋走去推开窗,手伸向外,掌心往上一翻,一艘丁点儿大的小船迎风飞出,在高空逐渐变大,变作一条同街面差不多宽的大船。
这是萧峋昨日买到的云舟,放出去后,又走回谢龄身侧,抓住谢龄手臂、足尖一点,自窗户而出,跃上云舟。
他片刻功夫都不耽误,待得谢龄站稳,张开挡风结界,催动舟上阵法,飞速行出锦江城。
云舟惊了鸟群,振翅之声一时不绝,视线里还有几片鸟羽掉下来。
谢龄从震惊中回神,往四下看了看,又将萧峋看了看,无言片刻,道了句:“你还挺有钱。”这云舟显然是萧峋昨日到了锦江城后买的。
“是师父给得多。”萧峋神情甚是谦虚。
但不是让你这般大手大脚挥霍的。谢龄暗道。
“你带着我就这样走了……”谢龄板起脸,话没说完,便被萧峋打断。
“师父是在担心谢风掠?”萧峋语调拉长,透出不满,尾音翘了上去,带着疑问,却是在说陈述的话。尔后又道:“他夤夜时分来过一次,说是去寻铸剑材料,不和我们同路了。至于崔嵬和余山伯,他们和我们是否一道走,本就无所谓。”
原来已经打过招呼了。谢龄心说这样也好,省得谢风掠和萧峋凑在一块儿,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都恼。
谢龄还从萧峋的话里寻出点儿别的,“不叫他师弟了?”
“他何曾认过我是师兄?”萧峋不掩饰对谢风掠的情绪,提及时轻嗤了一声,嗤完转身趴去船舷上,“希望他不会将我的事情说出去。”
“他应当不会。”谢龄道。
萧峋语气幽幽:“师父对他可真信任。”
谢龄往他头上敲了一记,不再同他多说,转去舱内,看里头都有些什么。一看又是一惊。这云舟共三间屋室,一间卧房,一间茶室,以及一间……厨房。
厨房里各类器具齐全,甚至还备了米面粮油蔬果肉。
和其他修士比起来,萧峋真是与众不同。谢龄趁着身旁无人,扶住额头。
谢龄去了茶室,将茶壶装满水,炉中炭点上,准备泡茶。不久后萧峋进来,替下他的工作,摆出两盘茶点。
还未用早餐,萧峋泡完茶去了厨房,忙活一阵,端回来两碗馄饨。
“大约行五日,我们就能到雪域地界,不过在进雪域之前,我想和师父一起去一趟巫山,那里有处洞天福地,灵气充足,极适合疗养。”萧峋说起他的打算。
洞天福地,谢龄有几分了解,他窝在鹤峰上看书的那段日子看过不少关于这类地方的记录。“那样的地方,会是能随意进出的无主之地?”谢龄提醒道。
萧峋勾唇笑笑:“自是有主的,到时同那福地主人好言相说便是。”
谢龄多看了他两眼,思索着这崽子和人打交道的本领不差,点头:“依你。”
在阵法上设置好行进的方向与速度,便无需再费心费时看顾云舟。用完早饭,萧峋继续打坐,化解体内的劲气。谢龄服下他每日不可缺一的丹药,寻了本有趣的传奇故事出来翻,翻到一半又觉无趣,干脆同萧峋一道在这茶室里静坐修炼。
接下来的两日都是这般,第三日,萧峋说的洞天福地到了。地方隐于广袤山林间,若非有人识路,叫谢龄一人来,大抵只有运气好误打误撞才能找见。
谢龄依着习惯敛了气息和境界。
萧峋不曾。他眼下不过清静境,而他清楚占据此方洞天福地的乃是一名神心空明上境的修士,这样的境界差异,不足以让后者惧怕。
“就是这里了。”
带着谢龄在曲折小道上七拐八拐,萧峋停在几棵树前。
他们身处山林间,周围是密密树丛,这些树与其他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但当萧峋伸手在树干上点了几下,这几棵树竟往左往右退开。
并非幻阵迷术,树是真树,不过底下布置了机关。它们移走之后,露出一个山洞来。想必洞内就是那洞天福地。
“这种地方,你是如何知晓的?”谢龄抬了抬眼皮,疑惑发问。
自然是上一世发现的了。萧峋一时寻不得什么好借口,干脆不编了,直接对谢龄说:“我能不回答吗?”
谢龄目光回到洞口,道出一字:“能。”
萧峋听出谢龄有点儿不高兴,暗暗一叹,取出这人给的剑。
谢龄眼神变了,他寻思你不是说要和这里的主人“好言相说”吗,但见萧峋手起剑落,向着山洞劈了一道剑气。
剑气炸得洞口乱石横飞。
紧跟着一声暴喝从洞内传出:“何方小儿,胆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人影随之闪出。萧峋连看都不看这人长得是何模样,脚尖在地上一点,掠至这人面前,又出一剑。
萧峋并非行不义之事。洞天福地本就不为谁所有,各人凭借武力占取,这里的主人既然敢占,就得做好被夺走的准备。
这一剑劈的是脸。那人瞧出意图,自然要闪躲,受伤的部位变成肩膀,给萧峋狠狠捅了一个窟窿。
“啊!”
血溅当场,一声痛叫。
萧峋招式不停,出第三剑。
“别打了别打了!我让给你们!我把这地方让给你们!”这人告饶,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面前这清静境小儿竟能将他逼至此,拼了毕生的眼力在萧峋剑下寻得一处间隙,闪身而出。
“我说你们,既然境界高深,能不能别装得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他又有些不服气,丢下一句,匆忙跑远。
山林里短暂的嘈杂消失,洞天福地在这一刻易主。
萧峋收起剑,对谢龄一笑:“现在这里是我们的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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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谢龄随萧峋步入山洞。
洞口碎石遍地, 青苔泥土都翻起,满目狼藉。萧峋一甩衣袖将之清扫干净,走向一面洞壁, 抬起剑尖点到上面。他动作很快,当空全是残影,看得人眼花缭乱,片刻后回到谢龄身侧,对他道:“我将机关重置了,不再是先前的解法。”
谢龄撩了下眼皮。他满腹疑问,略一思索,选了个切入点说道:“以常理而言,一个神心空明境不足以将一处洞天福地占为己有。”
洞天福地历来是众修行者争夺的宝地, 它灵气充裕但数量极少,且灵气耗尽后不会再生, 修为境界不高的人,不可能在里头坐得稳。
“那人有位兄长,在游天下境,他帮他打下来的。”萧峋解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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