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鸿自若奏琴,身前灵气如飞花流散,而每片飞花都是杀刃,萧峋将之统统踩碎,瞬息逼至他身前。
相距不过咫尺,萧峋抬手,将星盘砸向叶轻鸿面门!
“神心空明境的天雷,于寂灭境的前辈而言,不过区区。”萧峋扯起唇角笑了声,“但我还是要多谢前辈,助我渡劫。”
轰!
轰轰!
轰轰轰!
数道天雷同时炸开,光华耀目刺眼。
衣袖和发尾都被震飞,叶轻鸿眸带冷色,于光芒之中悍然出手,一掌劈风散雷,直向萧峋胸口。
萧峋疾退。
轰隆!
又是一声震响,是第八道天雷,本该落向萧峋,却被叶轻鸿抬手抓住。
叶轻鸿冲萧峋冷笑,重复方才的话:“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了我?”
疾风掀得萧峋衣袖狂飞。他也笑了声,“纵使前辈身在寂灭境,但把天道落下的雷捏在手中,也怪疼的吧。”
萧峋抬起手,手掌朝内,慢慢招了一下,又说:“来,砸过来。”
叶轻鸿面上浮现恼怒之色。他左手持琴,右手捏着那道天雷,向萧峋走了一步,但在有动作钱,听闻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叶轻鸿,你赢不了。”
这声音冷冷的,像枝上融化的雪。
“雪声君竟这样认为?”叶轻鸿头也不回说道。
谢龄垂眸之后又抬起:“你别忘了,这里还有我。”
话音尚未落地,谢龄出剑。离手剑,是寒光一弧,直取叶轻鸿后心。叶轻鸿料想他会如此,当即转身,拍出手中天雷。
剑气雷光相撞,山野间又是一阵轰响。晃荡之间,叶轻鸿腾空而起,对谢龄道:“雪声君,我们下次再见。”言罢化作一道流光,倏然远去。
谢龄没应这话,甚至没往叶轻鸿离去的方向看一眼,他出那剑本就不是为了伤人或杀人。他大步流星走向萧峋,道:“坐下调息。”语气复杂,担忧为主,隐有不赞许和责备之意。
“你也该如此,他把第八道雷打向你了。”萧峋把星盘丢进衣袖,按住谢龄肩膀,将人从上到下仔细一番打量,又抓起他的手腕探他腕脉。
萧峋眼眸比寻常更为幽黑,话语之间,身上又漫起一层雾气。可谢龄抬头去看天空了,未曾注意。
天空中仍垂着浓云,起风了,并不轻柔,沉沉扫过四野,满是凌厉之意。
“小事。”谢龄说得不以为意,取出先前备好的符纸,摁着萧峋的肩让他坐下,“你还有最后一道天雷,也是最厉害的一道。先渡完雷劫,其余的事一会儿再说。”
谢龄语速很快,萧峋眨眼缓慢,顺从谢龄的意思地坐到草地里,任由谢龄把符纸塞进他手中。
谢龄的头发散了一绺到脸侧,却浑然不觉。萧峋盯着它,只觉得这缕发在风里晃啊晃,晃到了他心上。
他心尖儿发痒,手指颤了颤,抬起来帮谢龄把这绺发别回耳后。
夜色深沉,浓云深沉,但都不及萧峋眼神。萧峋又眨了一下眼,低声道:“你不要对我这样好,好得过分了。”
谢龄听着这话,觉得有点儿奇怪,但他注意力都在雷劫上,便没太放在心上。他又看了眼天。萧峋还剩最后一道雷,有那道符在,必然是稳妥的。思及此,他打算到稍远的位置去,可刚转身,被萧峋抓住了手。
“你之前不是好奇过,我会瞎想什么吗?”萧峋道。
谢龄记得,这是锦江城客栈里的事,但都这时候了,提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谢龄瞪他一眼:“静心渡劫。”
却听萧峋说:“静不下来。”
天上云积得极厚,墨色欲凝滴。
萧峋第三次眨眼,伸手一拉谢龄,拉得他跌坐在自己身前。
轰隆!
第九道雷终于在夜幕里劈开,声势之浩,仿若古神辟天地。整座山似被掀了起来,树木横倒、碎石飞滚,四野震荡不休。
萧峋周身总是倏然而逝的黑雾猛一下腾起,如同向天空伸出的一双手掌,将那惊雷稳稳接住。
而萧峋漆黑的眼凝视住谢龄,凝视他的眉眼和鼻梁,再将上半身往前一倾,将吻落在他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写好,明天再改改
第108章
谢龄的唇柔软温凉, 轻触之后便欲深尝。萧峋鼻尖抵上谢龄鼻尖,但寂灭境的修士动作如何之快,在这人试图贴得更近之前伸手捏住他后颈, 提溜狗崽似的将人给拎开。
可萧峋反应也不慢,他本就有一只手抓在谢龄手上,再用另一只握住谢龄的腰,把人往下一带,压在草地上。
他漆黑的眼眸瞬也不瞬望定谢龄的眼,背后的黑色雾气消散融进夜幕里。山野间归于宁静,星辰的光芒照透重云,夜空又变得璀璨,唯余四面的断枝残石, 昭示着先前发生之事。
谢龄同萧峋对视,终于发现这人的些许异常。他的眼眸太黑了, 像一滴干涸的墨,不映照任何光芒。这样的异常,谢龄前些时日才在萧峋身上见过,可现在又比那时好很多。
萧峋是清醒的。他清醒着对他做了方才的事。谢龄抿唇,就着这家伙握住自己的手, 一记反扣, 翻身而起, 把人摁在草丛里, 尔后丢开萧峋的手起身,快步走向云舟。
他本满腹疑问和忧虑,眼下什么都不想说了, 反正九道雷劫渡完, 这人已是神心空明境, 无需再担忧什么。
但谢龄有心离去,有人却不乐意。萧峋紧随在后,拖长语调唤道:“师父——”
“师父生气了吗?”萧峋问。
谢龄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那又如何?”萧峋道,“虽说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你我相识的时日也才两月,我又非年幼无知的小孩,这情分怎么都算不上是父子吧?”
诚然,这话很合谢龄的观念,在他原先生活的世界里,师生师徒之间发生点什么稀疏平常,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萧峋,他一直将萧峋当成小崽子看待。谢龄万分头大,举目四顾,神情复杂,但当转身,便又成了那个眉眼清冷的雪声君。
谢龄看定萧峋:“我可以当作这是你的胡闹。”
“可我是真心。”萧峋反驳说道,眸光坚定。
谢龄一时无言。萧峋眸底的幽黑在言语间消失了,眼眸重回清亮,却也倔强。谢龄心情难说清,为数不多能理清的想法是:把这小崽子打一顿。
可又不能真打,唯有将身一转,丢下一句:“你也说了,我们才认识两个月而已。”
“时日短又如何?我是真心喜欢你。”萧峋在他身后说。
谢龄只当没听见,大步向前。
“谢龄。”萧峋喊道。
谢龄步伐衣袖。
萧峋垂下眼眸,掀起之时亦迈开步子,三两步追上谢龄。
谢龄今日穿的是他挑的衣裳,素白地滚银边,袖摆衣襟绣着淡墨梅花,衬得人愈发清俊雅致。可眼下风将衣袂吹开,在幽弥的夜色里起跌旋落,却盈满冷意。
萧峋很久没被谢龄如此冷淡地待过了。他心绪闷闷,但不后悔。说开了也好,省得谢龄日后还拿他将小辈对待。他手越过在半空飘飞的袖摆,抓住谢龄手腕。
谢龄顿足,挣了一下,没挣脱,冷声道:“放开。”
“不放。”萧峋抿唇,语气有几分重,尔后渐轻,“我不想放。”
谢龄没说话,沉默地和萧峋在这山林里僵持。许久过后,他抬头望了眼天空,回身问萧峋:“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不管对方的想法,不管对方是否愿意,都先抓到手里?”
“我……”萧峋哑然。
谢龄趁此劈了一记手刀在萧峋手腕,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不得不松开桎梏。
谢龄踏剑而起,但这一回,并非回云舟了。
他向东面疾行。萧峋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意识到这人要去哪里,忙施展御风术挡在他身前。
“你要回人间道。”萧峋伸手拦住谢龄的去路,神情认真又严肃,“就算你恼了我,不同我去雪域了,也不能一路御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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