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峋满脸不赞同:“这事太脏手,还是我去。”说完越过谢龄,奔向吴芳年。
吴芳年是寂灭境强者,和高阶妖兽相同,身上处处是宝,即使死了,很多部位都能用来当材料。萧峋对这种事没兴趣。他动作麻利,拍了张符融化冰锥,再用一张符把吴芳年从地上弄起来,丢到数里开外的一个林子里。
谢龄站在一旁看着,见他处理得算是妥当,迈开步伐,向另一处走去。
“师父要去哪里?”萧峋问。
“去看看穆北他们。”谢龄回答。
“我也去。”萧峋一溜烟追上谢龄脚步。
却听谢龄对他道:“你留下。”
“为什么?”萧峋不满又不解。
谢龄同他解释:“谢风掠还在这里,你留下照应。”
萧峋:“……”
留下照应,他能把他照应成尸体,和吴芳年摆到一起。萧峋腹诽。但想归想,萧峋不敢真这般做。他和谢风掠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可还不到要杀死对方的时候。
萧峋唯有应下,却也不愿就这般让谢龄走。他想诊一诊谢龄的脉,看看这人具体恢复了几分。
这并非不合情理之事。萧峋直接道:“我想替师父诊诊脉。”
谢龄没拒绝。
萧峋先把谢龄左手腕脉,再把上他右手的,分别探了数十个呼吸,才收回手。谢龄一直观察着萧峋的表情,见这人这一次不再摆出一副诊出绝症的脸了,莫名有些想笑。
“师父应该也感觉得出体内真元运行得更顺畅了,剩下的等出去后再慢慢调理。”萧峋轻声着,帮谢龄把衣袖小心拢了拢。
“嗯。”谢龄应了一声,心说虽然不一脸苦大仇深了,但仍然像个老中医,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师父的情况,有多少人知道?”萧峋谨慎地将声音压得更低。
听见这话,谢龄那些不着调的心思收起,敛下眼眸。
萧峋。他在心中念眼前这人的名字。
这是他的徒弟,和从前的雪声君无关,和任何人无关,是他当时忽然起了心思点入门下。萧峋待他很好。这份好,也和从前的雪声君无关,和旁人无关。
他们之间是相互的,无需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包括你在内,只有三人。”谢龄抬眼望定萧峋,告诉他。
这样的答案在萧峋的预料中。
他想,古松定是三人中的一个,那另一个会是谁呢?人间道的宗主?无论是谁,反正只有三个人,而他是其中一个。
萧峋心里美滋滋的,随即又想到,上一世的时候,谢龄的经脉应当没有断过——谢龄的情况能瞒,但注定瞒不了太久,瞒不过太多人,时间一长,江湖上定会传出风声。他不曾听闻过这样的风声。而当初谢龄杀他的时候,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流畅,不见半点经脉受阻现象。
应当是这一世发生的事,萧峋得出判断。
那下手的又是谁呢?他或她,打碎了谢龄的经脉,却没杀死他,会不会再来呢?萧峋越思索越觉得前路危险,心情转为担忧,伸手进袖子里一翻,递给谢龄两样东西:“师父,这个给你。”
“戒指?”谢龄眉梢半挑。
“吴芳年和孤晴的鸿蒙戒。”萧峋道。
原来是战利品。人并非他杀的,谢龄没有收的道理,摇头:“你不用给我。”
“这上面有他们的神识烙印,我才清静境,留着也打不开。”萧峋道。谢龄不接,他便抓起谢龄的手,将它们放到他手心里。
两枚鸿蒙戒色泽质地不尽相同,但都古朴雅致,常年蕴养在高境界强者手中,富有灵气。谢龄掂量着它们的重量,想了想:“我帮你打开?”抹除神识烙印并非难事,再不济,他还能寻古松帮忙。
萧峋眼眸眯了眯:“你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师礼?”谢龄问。
“平日无事时就不能送你东西了吗?”萧峋反问,语气硬邦邦。
谢龄见这人脸颊都要鼓起了,忍笑道:“当然能,那我不客气了。”就先替萧峋存着。
“你本就不必同我客气。”萧峋说得慢吞吞,往营帐瞥了眼,又说:“我回去‘照看’风掠师弟。”
“自己的伤势也要多加注意。”谢龄叮嘱他。
“当然。”萧峋应道。
萧峋踏着悠悠的步伐回到帐中。
先前他追谢龄追得急,没仔细看,眼下一瞧,他借给谢风掠的剑就在那人身侧,没收进鸿蒙戒或芥子空间,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萧峋不同谢风掠客气,隔空一抓,把剑抓进手里、丢回袖中。
他心中又舒坦几分,施施然一拂衣袖,坐去谢龄的榻上,寻出一本书来读。
谢龄向着东面人间道众人所在的山洞而行。早先谢风掠告诉越九归具体位置时,他注意听了一耳朵,用不着那神识去寻。
谢龄步伐不快,走出一段距离,才想起自己似乎可以御剑了。他迅速从芥子空间里挑了把外形美观的剑出来,悬停到合适的位置。
御剑的理论,谢龄背得滚瓜烂熟,眼下开始实践。
谢龄走上去,运转灵力,踏剑而起,一面升空一面前行。四周起风了,是他疾行带起的风,顷刻盈满衣袖。
哦,原来自己御剑是这种感觉。谢龄仔细一番感受——和蹭别人的剑没有任何区别,还费不少力。
不过,想他历经多少挫折才得以御剑飞行,修行不易,当真不易。
目的地须臾便至。
山洞外出了最初的那口煮药的大锅,又添四五个小的药炉,两个清吾山弟子看火,叶晚星在附近远眺。
她第一个发现谢龄,又惊又喜喊道:“雪声君?”
这声喊仿佛惊起千层浪的石子,能活动的人间道弟子和空闲的清吾山众人纷纷来到洞口张望。
谢龄一落地,便被一叠又一叠“雪声君!”“见过雪声君!”围住。谢龄许久没被人这样“见”过了,头疼和头麻的感觉重现。
他轻轻呼吸,维持住冷淡的神情看向叶晚星,向她点头致礼:“叶山主。”又扫视一圈众弟子:“不必多礼,伤势如何?”
“多亏雪声君送来了药材,众人伤势已好了大半。”穆北回答说道。
“那就好。”
谢龄走进洞中。
众人分往两侧让出道路,陆续回到先前的位置上。谢龄把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心中担忧减轻,回到洞口向叶晚星道谢:“多谢叶山主及诸位出手相助。”
“我们只是帮了些小忙。”叶晚星摆手一笑,笑声爽朗,“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谢龄神情认真:“这并非小忙,清吾山的恩情,人间道将铭记于心。”
“雪声君言重了。”叶晚星摇头,“当时那情形,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叶晚星提到这话又有几分生气。
她都如此,谢龄怎会想象不到当时的情形?内疚感又一次涌上谢龄心头,若非他经脉受损,想来众弟子的伤势不会落到如此严重地步。
“不过,来秘境的人都如此,想来秘境外面的形势有了改变,出去之后,人间道要多加小心。”叶晚星道。
谢龄静静听她说这些,应了声“会的”,又道:“东华宴秘境开启不易,叶山主和清吾山众弟子已在我们这耽误不少时间,请叶山主率领诸位弟子继续探索吧,这里我来照料便是。”
叶晚星没有推辞。她将洞口那些药炉里熬的是什么药、给谁的、到了什么火候都说与谢龄,带着清吾山众人御器离去。
穆北走到谢龄身侧,接替起熬药的工作。谢龄发现这山洞中除了越九归,其余人都在,问他:“越九归呢?”
“温岚需要的一味药我们都没有,但雪山里有可能有,越道友替她寻药了。”穆北答道。
“什么药?”
穆北说了一个名字。
这是种常见的药材,就是由于太常见了,众人都没备。谢龄在芥子空间里找了找,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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