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隔着中庭、对面的一扇窗被猛一下推开,探出余山伯的脑袋,一脸震惊:“什么?又有魔物?”惊完提剑而出。
这时谢龄察觉到不对:萧峋呢?萧峋怎么没有反应?
谢龄眼眸一动,对谢风掠和余山伯道:“去外面看看。”
余山伯应了声“是”便冲下楼,谢风掠迟疑一瞬,随在其后。待得两人都出了客栈,谢龄疾步走进萧峋的房间。
这里灯烛仅燃一盏,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整个屋室并不明亮。萧峋睡在床上,准确来说是躺在床上,听不见呼吸声,亦不见胸膛有所起伏。
谢龄心下一沉,边唤边过去,“萧峋,萧峋?”
被唤之人没给任何回应。
谢龄取出一颗夜明珠照亮屋室。萧峋虽没了呼吸,但脸色依然如常。谢龄抓住他的手,他体温也正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龄疑惑不已,手指扣上萧峋腕脉。他不会诊脉,也说不清为何要这样做,不过探得这人脉息还在,心中稍微松了几分。
“你真是……”谢龄眉头仍旧不展,掌心抵上萧峋掌心,渡去灵力。他要帮萧峋强行化解孤晴留在体内的劲气。
劲气被压制被消弭,萧峋的呼吸回来了。谢龄不敢放松警惕,放开五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锦江城里魔物可见的多了。
幸而这城中有崔嵬,也幸而这里如镜川那般设置了传讯的鼓,震天的擂鼓声中,附近宗派集结修士赶来。
但这声音显然吵到了萧峋,他眉头越皱越紧,浑身是汗,连衣衫都湿透。
谢龄心说不妙,空出的那只手握紧剑。
有魔物靠近客栈。
谢龄就要出剑,却见电光火石之间,萧峋霍然睁眼,劲气往外一荡,碾碎了那魔物。
萧峋的举动太突然,谢龄一惊。而他坐起来,定定凝视住谢龄。
“萧峋。”谢龄沉声唤道。
萧峋的眼神不对,他眼眸如同一口枯井,深不见底,不见半点光彩。
“萧峋。”谢龄又喊。
萧峋眉梢挑了挑,鼻翼翕动,向谢龄微微倾身。
谢龄眼皮一跳,不妙的预感加重数分。萧峋又凑近,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谢龄下意识后退,但没多久后背抵上床柱,退无可退。
两人间的灵力回路被切断了,但手还抓在一起。萧峋逼上来,反客为主扣住谢龄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抵在谢龄脸侧。
近在咫尺,呼吸纠缠。
而在夜明珠柔光之下,在谢龄视野当中,有魔气从萧峋身上散出,如丝如雾蔓延。
谢龄睁大眼。他给的那道符在来锦江城的途中便失效,这两日萧峋全靠吃药来压制魔气,眼下压制不住了。
他抿唇出剑,长剑指地、悬于半空,华光如水漫过,瞬息结起剑阵。
又拎着萧峋衣领将人提溜开,取出一张隐匿气息的符拍上他前额。
也是在这时,一人闯入客栈,直上二楼,推开此间房门。
来者是谢风掠,感受到前一刻浓烈至极的魔气而来,见得屋中情形,满眼不可置信。
“萧峋入魔了……萧峋早就入魔了,对不对?”谢风掠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又大步上前,“师、雪声君,你一直都知道,一路都在替他遮掩……为什么、为什么要替他遮掩?”
谢龄头都大了,偏首看向谢风掠,寻思起该如何解释说服。
而萧峋见他目光离开自己,眼眸微微一眯,变得不满。他转向谢风掠,自下而上将谢风掠一打量,五指成爪,向他虚抓。
黑雾在萧峋掌心聚集,更有灵力狂飞,几欲掀翻屋顶。可以想见这一击若是打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谢风掠沉下眼眸,提剑以应。
两相对峙,却闻一声清脆的:啪。
谢龄拍掉了萧峋抬起的手,偏头对谢风掠道:“你先出去。”
“雪声君!”谢风掠握剑的手力道大到开始颤抖。
“出去。”谢龄加重语气。
谢风掠垂下眼眸,沉默半晌,终是应下:“是。”
他转身离开客栈,杀入魔物之中。
谢龄振袖关门,回眸看向萧峋的一刻,方才拍过去的手被抓住。
萧峋倾身压过来,埋首在他颈间轻嗅,气息流连。谢龄清晰地感觉到这人的鼻尖是如何触碰、如果轻掠,他自锁骨收敛之处向上游移,擦过脸侧,于耳畔稍顿。
萧峋仰起头,慢慢咬住谢龄耳垂上的软肉。
力道不重,却也不轻,俄顷松开,又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不知道怎么改,干脆删掉好了)
(因为删了的字数必须填回来所以我不得不拿前文补一点并且叭叭叭几句)
(但删掉后阅读的连贯性被影响了,你们自由发挥吧,叹气叹气)
第102章
“你属狗?”谢龄偏开头, 低声斥骂。他再度捏住萧峋的衣领,将人移到一尺开外,板着张脸对他道:“坐好。”
萧峋眼神流露出不满, 手指在床褥上轻轻一捏,头往前倾,又有凑向谢龄的趋势。
“不许动!”谢龄一掌拍上这人额头,将他抵住,警告他,口吻颇为凶狠。
萧峋抿抿唇坐回去,眉眼垂低些许,神情有几分委屈。
谢龄不理他的委屈,声音冷冷:“手。”
萧峋乖乖递出右手。
“另一只。”谢龄道。
萧峋又将左手抬起。
谢龄把他的两只手往上挪了挪, 将掌心贴上他的掌心,就要渡去灵力, 孰料这人手指往前一压,竟将他十指给扣住了。
谢龄:“……”
“松手,不然丢你出去。”谢龄语气幽冷。
萧峋意识并不清醒,但对谢龄情绪的变化格外敏感,察觉这人是真生气了, 立时将手指抬起来。谢龄没好气瞪他一眼。
谢龄唯恐这家伙又凑过来张口咬人, 神识扫向客栈厨房, 在里面寻得一盘无人懂过的烤鹅, 隔空点了一道灵力过去,拔下一只鹅腿,咻的塞进萧峋口中。
“呜呜!”萧峋瞪圆一双眼, 对这样的待遇大为不满。
谢龄被逗笑, 心说你不愿意吃, 难道不会吐掉吗?但说出的话是:“咬着。”
萧峋眉毛和鼻子一块儿皱起。谢龄语气颇为强硬,他低下脑袋晃了晃,到底是听了话。
四掌相抵,谢龄继续化解萧峋身上的劲气。萧峋额上的黄符无风自动,地面的剑阵光芒幽幽,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几不可见。
这是谢龄用来防止萧峋不受控暴走的阵,眼下这人还算听话,但谢龄没有因此将阵被撤消。锦江城里魔物太多,它们之间还能互相影响,谢龄不敢冒险。
修行者成群结队涌入锦江城,城中人不再擂鼓,但吵闹不停,风声、雨声、刀声、剑声、符纸炸响之声,以及魔物嘶吼怪叫的声音揉杂成堆,滔滔震耳。
谢龄嫌吵,又不得不放开五感六识、警惕四方。
好在魔物虽多,但都在中低境界,只要来的修行者数量足够,便能很快清除。
修行者来了两百人。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城中杀声渐弱;又过半个时辰,魔物被斩尽。
崔嵬等人在回客栈的路上。谢龄探得这点,腾出一只手,将屋里的剑阵去了,拿走萧峋仍咬在嘴里鹅腿,又把他脑门上的符摘下叠好,放进他袖中。
被风合拢的客栈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谢龄服下一枚丹药,帮萧峋把手摆好,离开这间屋室。萧峋在入定状态。孤晴留在他体内的劲气已去七八分,余下二三,可自行化解。
“清理干净了?”谢龄来到大堂,问第一个进门的崔嵬。
“这是自然。”崔嵬绕去柜台后面,挑挑拣拣拎起一坛酒,拔掉酒塞喝掉半坛,回头看了眼谢龄:“谢小仙,你身上有魔气。”
“你身上难道没有?”谢龄反问他,神情自若。
“我以为你不曾出门呢。”崔嵬道,又拎了两坛子酒到手里,摇头撇嘴:“这些玩意儿真扫兴。”
在门口就近坐下的余山伯开口:“虽说这些年月里魔物骚扰人族的事件不少,但最近未免遇得太频繁了。先是镜川,然后是这儿,都是数以百计的魔,而前后不过才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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