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他不得不去做最坏的打算,也许很快他就会被恩赦庭通知解除标记关系,重新关回去。肖舟想,没有哪个alpha能忍受刚刚那样的对抗挑衅,他把之前的努力都葬送了。虽然江成远最后只是让他好好想想,并没有下什么驱逐通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没法存侥幸,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换了件高领口的衬衣,遮住脖子的伤。肖舟拿了手机离开,出门打了车,直奔家。
手机上留有几条短信,最后一笔的扣款信息数额不小,之前都是一两万的扣,现在已经完全把卡内的余额掏空。
上楼敲了门,刘霞正在煮早餐,看到肖舟惊讶也惊喜,问他怎么突然来了。提到肖平嘉时有些不知所措,说肖平嘉找了份活,需要上夜班,经常不在家。
刘霞给肖舟盛了碗白粥端上桌,“前两天从网吧把他找回来,这死小孩也大了,我是管不住他了。他说他跟老板说好了,他在网吧里做网管,一个月也能赚个几千块钱,就是偶尔要通宵。”
肖舟低着头用勺子搅着白粥,配着自家腌的咸菜腊肉,入口是熟悉的味道。他默默地听,没跟刘霞说肖平嘉要了20万的事,刘霞摆明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没必要再让刘霞担心。。
他在心里又记了一笔,毕竟这笔钱也是江成远的。
知道了网吧地址,肖舟直奔过去。小网吧里头乌烟瘴气,白闪闪的招牌灯还没关掉,撩开店门口脏兮兮的塑料片进去,一股冲鼻的烟味和泡面味,里头歪七扭八地摊着不少熬夜通宵的人,蓝蓝绿绿的电脑屏幕前一张张游魂似的白脸。
肖舟拐去吧台,敲了敲桌子,一颗油腻肥硕的脑袋从后头探出来,睡眼惺忪地说,“一小时2元,有会员吗?几台机子?”
发现不是要找的人后,肖舟皱了皱眉,又扭转头在网吧里看了一圈,“肖平嘉不在?”
胖子这才抬起头,就着昏暗的光线眯缝着眼认人,“你找他?干什么的?”
肖舟也不瞒着,“我是他哥。”
“他哥?”胖子嗤笑了一下,“他认的哥多了,这块地方有两钱的都能当他哥,你要再肯借他点钱,当爹都成。”
肖舟纠正了一遍,“亲哥。”
胖子还是不信,“我倒从没听过他还有什么亲哥,他不是就一个老娘了吗?”又坐回吧台后的凳子上,翘着腿翻杂志,低头说,“找他还钱的吧?没什么好装的,他刚换班走了,我也不知道人去了哪,估计回家了。”
肖舟从口袋里掏了张红票子递过去,“他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吗?”
短粗的手压住红票子老练地往里一缩,胖子的态度明显和蔼许多,“他最常去的就是网吧和赌场,不在这又不在家,你就去赌桌上找吧,不过现在这么早,花蛇的场子只出不进,人肯定不在。”
“花蛇?”
胖子盯了他一会儿,从旁扯了张便签,刷刷给他写了个地址,“就这,不过晚上才开门,现在去也没用。”
肖舟收了地址,又问,“花蛇的真名是不是叫刘能?”
胖子困惑地思索了下,“好像吧,没人这么叫的。”
肖舟点了点头,转身掀了塑料帘子走出去。
肖平嘉汇款的对手账户归属者叫刘能,如果按网吧老板的说法就是他欠了赌债。那20万也许真的不够堵这个窟窿,肖平嘉可能是想以小博大,前面几万几万的零星取款,是在拿钱翻本,而后面大数额的划款转账估计就是赌输了,赔了一干二净,所以一口气全空了。又或者这20万已经够了,只是赌徒的欲望作祟,永远不会有罢手满足的一刻,结果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大,比原来欠的更多。
肖舟又想起之前在巷子里碰到肖平嘉抱着小洁和讨债的人对峙,对话间的确曾提到肖平嘉也欠了一笔钱,怪他那时候没有多想,全都被许翠萍的事牵去了心神。许翠萍这样滥赌,肖平嘉失业在家,无所事事,家境又一落千丈,难免有落差,被几句话勾起了贪欲,要试一试也不无可能。
肖舟脸色沉重。他曾经请孙旭帮忙去查过刘能这个人的身份,除了表面上知名的房产开发商外,也查出了底下不少腌臜生意,他之前就很担心肖平嘉真的会跟这个人有牵扯。
沾了赌瘾的人就像个无底洞,上亿身价扔进去连个声都听不到,而且沾了一次就永远在和心魔作斗争。体验了财富一瞬的暴增,就会心存侥幸,听多了发财的美梦,就觉得怎么不能是我呢?日夜怀念着肾上腺素激增的刺激,就再没法忍受庸常生活的平淡乏味。可以说,赌瘾就跟毒瘾一样,只要沾上了,就一辈子也甩不脱。
以前肖舟在牢里的时候,那些犯事的几乎没有不好赌的,无非是赌大点赌小点的区别。瘾最大的一个,原先是做木材生意的,一手雕工出神入化,一块紫檀木在他手里小刀几下就能变成个灵巧的摆件,狐狸兔子什么都会,生意做得最大的时候,仓库里光木材就堆了几个亿。后来沾上了赌,十几家厂房门店都抵出去了,老婆要跟他离婚,他操起刀就朝自己大拇指砍下去,鲜血淋漓。幸好及时送到医院,重新接了回去。靠着变卖家财,勉强偿清债务,老婆也没走,陪着他东山再起。
可没出两年,又在澳门的赌桌上抓到了人,这次再砍手指,老婆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那根还带有拼接痕迹的大拇指,再次被斩断,送医接不上了,这人一手好雕工也算是废了。后来他因为诈骗被捕,却也没多少悔色,仍只想着出去后要如何在赌场上翻身。每说起从前风光,必要谈赌桌上的成绩,顺便一手下去就几十万。其中有一次上半夜他手风极顺,押什么开什么,赢了几百万。可最后一把,他手一抖,原先想押庄却押成了闲,输了几十万出去。这一局后,命运女神就不再眷顾他了,那晚上他手气就再也没顺过,如果他手不抖,兴许现在他输出去的厂房店面,繁华财富早回来了。
肖舟很清楚这种赌徒的劣根性和侥幸心理。
在胖子给的地址前站定,一家破败的游戏厅,用铁链锁着门。现在的赌场很隐蔽,用正当生意做幌子,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进来,进这种场所往往要有人搭线,没这么容易进去。
他重新走回大路,路上人车不多,开始思考肖平嘉现在会去哪里,如果是换班后才离开,应该不会进去这里。
这样胡乱思考的时候,突然,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他被撞的往前一扑差点跌倒。
撞人的却连个停顿都没,一路横冲直撞地往前冲。眼前只能看到个瘦小灵活的背影,套着件宽松夹克,一路用手和胳膊推人,嘴里嚷嚷着,“让开!快让开!”
肖舟揉着肩膀直起身。很快身后追上来一个妇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前面那人喊,“抓小偷啊!这人抢了我的包!”
再去看,那小偷已经快消失在街拐角了,几乎没有犹豫,肖舟就追了上去。
小偷一看就是在这条街上混迹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虽然肖舟跑的速度快,还是吃了不熟悉路的亏,小路七拐八拐眼看就要把人跟丢。
身后失主早就没影了,虽然还有两个操了擀面棍来追的正义人士,也都跟丢了人。就剩肖舟一个还在紧追不舍。
直路上咬的紧,但翻墙走小路被各种障碍物投掷阻挡就会拉远一点距离。
也不知道是小偷跑太久昏了头还是怎么回事,最后自投罗网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肖舟追过来时,发现尽头是一道上了锁的铁门,穿着黑色夹克的小偷有些无措地在底下站了会儿,犹豫片刻,似下定了决心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铁门顶端竖着一根根尖刺,间隙很小,极其密,一看就不可能圆乎翻过去,一不留神就会受伤,运气不好,还是个重伤。
偷个东西罢了,如果数额不算很大,也就关几天的事,何必拿自己的命去拼?
肖舟心惊,急忙跑上去,“你小心点!这顶上你翻不过去,偷东西关不了多少天,没必要这样。”
一手抓住了夹克的下摆,小偷看都不看,抬脚就往肖舟脸上踹。惊险地偏了头躲过,肖舟也火了,追了一路还要被踹,改去抓了小偷的脚踝,狠狠一用力,把他往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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