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白皙的手揪着床单,骨节泛白,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青色的经络凸起得好像要挣破皮肤。
被压在床上的人,有一双形状姣好甚至有些媚态的眼,死死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电子钟,随着数字变化,牙齿咬破下唇滴下血珠,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
一声释/放后的畅快尖叫,陈锦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还没等谁缓过神,突然响起一阵用力地砸门声,“开门!给老子开门!”
听到这个声音,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不再看着钟,转了过来。
叮的一声,磁卡刷了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三四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闯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拍照,录视频。
蒋文浩刚从床上下来,一边拿手遮脸,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裤子,“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声音却有些色厉内荏。
“我是谁?我是这婊子的主人!”为首的那个一身黑皮,紧绷绷一件短袖,露出两只花臂,又粗又壮。
蒋文浩还只套了一只裤腿,男人一说话,他吓了一下,脚下一绊,摔到床脚处,头撞在床柱子上,一下子把人摔蒙了,茫然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床上的人。
获得自由的脚蜷缩着向上挪,陈锦慢慢坐起来,扯过一旁的床单盖住白皙遍布淤痕和印子的身体,泪眼汪汪地朝蒋文浩觑一眼,声音哆嗦着,“二少,我跟您说过的……”
房间中央的男人瞪着眼显然想动手,陈锦裹着床单爬下床,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不要打他。”男人就去打陈锦,用拳头打他的背,用脚狠狠地踹他的胸口和头,揪着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地扇巴掌,丝毫没有留力气,把人打的口吐鲜血,青紫红肿,现场一片狰狞混乱的景象。
蒋文浩看得心胆俱碎,被吓傻了,他逃不走,门口早有人拦着了。两个人围上来,一脚踹在他腹部,把他踹趴下,他哆嗦着,开头还逞强叫骂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一圈凶神恶煞地注视下,陈锦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声势渐渐弱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们要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老大的人你也敢搞?想活着出去,就把裆下的肉留下。”
蒋文浩整个人都傻了,“我……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陈锦尖着嗓子喊,“他是蒋家二少爷,万盛的蒋家!你们不要动他!”说着又对蒋文浩说,“二少,你给点钱,他们都是拿命换钱的人,给钱消了这次灾算了!”
蒋文浩此时才恍然大悟,“对……我有的是钱,你饶了我这次,要多少我都给你……”
……
等手下的人拿了卡去银行取到现金,蒋文浩才被放走。
其他人分了钱就走了,只剩下陈锦和为首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迟?”刚刚恐惧惊慌的样子荡然无存,陈锦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抬起眼冷冷地问张超。
张超先是被他眼神中的恨意和冷酷给唬住了,之后才说,“我故意等了会儿的。这种有钱人,也不能玩得太过了,让他吃到嘴,事后想明白了,也没这么不甘,给钱给得也爽快点,就当嫖资了。”
“我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陈锦语气有些激动。
张超不屑得很,“不就是屁股被捅一下吗?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贞洁烈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晚上出去上的什么班,你不也是从那儿认识的人吗?”
好像脊椎被打了一枪,陈锦猛地一震,脸上那种愤愤的表情消失了,反而有些茫然和瑟缩,半晌颓然无力得弯下身,“你出去,我洗个澡。”
张超有些淫秽地笑了笑,“洗什么呀,你这样正好,好久没弄你了,我们两正好玩玩……”
陈锦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瞪得血红,抓起床头的电子钟向他扔了过去,喊得破了音,“出去!”
*
去医院前台交了钱,护士把票据递给他,又看了看陈锦脸上的淤青和手臂上露出的伤口,“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陈锦下意识地捂了脸,感觉很羞耻似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这种窗明几净的医院大厅,做正常人的事,哪怕洗了很多遍澡,换了干净衣服,还是会觉得不自在,怕别人的目光注视,好像能扒开他的皮囊窥到他隐藏的肮脏往事。
“没事。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了。”陈锦躲开护士的视线,把买的东西递给护士,“你帮忙把这些东西给奶奶。跟她说我这周工作忙,就不来看她了。”
小护士收了东西,点点头,冲他笑,“知道知道,我们院最孝顺的就是你了。你压力也别太大,这些钱能撑好一阵了。”
“嗯,我会尽快把欠的钱还上的。你们好好照顾她。”陈锦有些窘迫地也回了一个笑,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
蒋文浩回到家,连灌了好几杯酒,又洗了个澡,镇定下来就看出整场闹剧的拙劣所在了。
何止拙劣,简直漏洞百出。哪里来的房卡?哪有这么巧的时机?拍什么照?摆明就是那个婊子跟其他人串通好了要讹他的钱。
蒋文浩也是一时间被变故给整懵了,只想着快点脱身。
就这么糊里糊涂被自己最看不上的人耍了一通,蒋文浩越想越窝火。陈锦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他在酒吧看上的一个侍应生,因为吃不到,上次还被他哥搅局,所以惦记上了,软硬兼施多去了几次,突然有一天这人转了性半推半就地跟他去了酒店。
蒋文浩知道这个omega已经被人标记过了,是别人的玩意儿,但这种偷情掠夺似的快感反而更刺激。
本来是他玩人家,现在倒过来他被人家给玩了?
越想越气,“砰”的一声砸了酒杯,一道儿的狐朋狗友劝他,“得了,别那么大气了,反正人也上过了,你就当付了嫖资得了,那点钱你也不当回事。那人也傻,非搞这么一套,要是聪明点,床上使点力气,什么没有?”
蒋文浩阴沉着脸,那点钱是不算什么,但他压不住这股被人算计了的憋屈劲。他总觉得那人不只是为了钱,就是故意在整他。
他后来又去酒吧找过,陈锦已经辞职了,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出现。
直到有一天,蒋文浩开着车在街上乱逛,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路边的饮料店里。他一愣,悄悄把车停了下来。
“这个给你,你帮我保存着。”陈锦从桌上推过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肖舟有些奇怪,接过来翻开一看,发现是一份人身保险,他很惊讶,“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陈锦有些不自在,挠了挠下巴,“也没什么,我奶奶身体不好,住医院开销大。我怕我自己万一出了意外,没人照顾,就买了份保险以防万一。也没多少钱,就是防个意外。”他有些犹豫着,“受益人我写了你的名字。”
肖舟震惊极了,“什么意外?你在说什么?”
陈锦更不自在了,“我就是担心,我怕我有什么事的话,我奶奶没人照顾,我每天都在怕这个。”他神色有些哀求,“你就帮我照顾着把这笔钱花完,让我奶奶好好地走就好。”
肖舟一瞬理解他了,眼神郑重,“这件事我答应你,但你得保证你不会有事的,起码不会自己做什么。”
陈锦松了口气,握住肖舟的手摇了摇,有些轻松地笑了下,“你放心,我哪有这么傻?我就是心里总是不安的很,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答应我,我就放心很多了。”
肖舟拍了拍他的手背,“保险你去退了吧,没这个我也会答应的。”
陈锦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算了就当摆着看吧,也没多少钱的。”
从饮料店出来,陈锦买了杯橙汁,一路捧着喝,喝得不认真,跟磨牙棒似的咬着吸管,还有点孩子气。
没注意到后头一直有辆车,安静地埋伏着跟了他一路。看到他进了楼,车子停了很久才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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