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刘霞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哎呀,今天不说这种让人难过的事。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得高高兴兴吃顿饭。”
说着又拉着他走到一同来的那个阿姨面前,“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隔壁的许姨,这是她女儿小芸。”
许翠萍爽朗地跟他打招呼,“你妈老提你呢,说你聪明孝顺,长得又帅,打小就乖,今天总算是看到真人了,果然跟个模特似地。”
刚刚的小女孩被许翠萍搂在怀里,许翠萍低头挥了挥女儿的手,“小芸,快点叫哥哥。”
小女孩有些怕生地往后头躲,看了肖舟一会儿然后嗲声嗲气地叫了声“哥哥”。
肖舟擦了擦眼泪,有些赧然地笑了,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一下就转身扑许翠萍怀里去了。
有个小孩气氛就会活跃一点,两个大人看着都放松了不少,伤感意味消散了点。
刘霞去准备晚饭,许翠萍不知道从哪找出个铜盆,拿点碎纸点了火,让肖舟跨一下,嘴上还说,“跨了火盆,驱逐霉气,红红火火嘿!”
晚上吃饭,刘霞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因为时间赶,买了很多熟食,有烧鸡、酱鸭,拌好的的夫妻肺片,大都是荤菜,吃饭期间,刘霞一个劲地给肖舟夹菜。
因为今天菜多,许翠萍和小芸也被留下来吃饭。
肖舟这才知道,许翠萍老公死了,和刘霞现在在一个单位工作,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照看小孩,就寄放在这里让肖平嘉帮忙看着。肖平嘉换了很多个工作,一直做不长,最近待业在家,就帮忙看看小孩。
肖平嘉一直埋头吃饭,也不跟人对视说话,吃得差不多了,把饭碗一推又进屋了。
肖舟问,“爸呢?”
“他今天上夜班。”刘霞说。
许翠萍本质就挺八卦一中年妇女,知道肖舟接受过改造,一直很好奇,旁敲侧击地问他什么感觉?
刘霞其实挺不高兴她提这事,但肖舟也没太觉得被冒犯,“也没什么感觉,就正常做了个身体手术,其实像腺体发育还有激素什么都是靠吃药打针来的,身体上的改动不多。”
许翠萍点了点头,又很没心眼地问,“那你能出来是被标记了?”
肖舟一顿,“还没。”
“啊?”许翠萍很诧异,“这也行吗?不是要有一个alpha监护人吗?”
刘霞皱了眉,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
许翠萍呼痛了下,“哎呀,霞姐,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儿子找了个什么人吗?这种事很严重的,关乎后半辈子,得好好选一下的。”
肖舟压低了点眼,“嗯,有一个,恩赦庭会给一个月宽限期。”
许翠萍兴趣上来了,“谁啊?条件怎么样?有照片吗?”
这回刘霞没拦着了,反而一脸忧心又好奇。
肖舟戳了戳碗里的肉,突然有些食不知味,他想了想江成远,思考该怎么描述能把他形容得好一些,“是个律师,人挺好的,不然今天我也出不来。”
许翠萍有点惊愕,小声地惊呼了一下,“哇,律师啊。赚得多不多?很有钱吧?”
想了想他那辆大奔和优越的居住环境,肖舟点头,“应该还成。”
许翠萍面露喜色,拉了拉刘霞的袖子,“霞姐你福气到了啊,还给你掉了个金龟婿回来。”
刘霞一脸尴尬,半气半恼地瞪了许翠萍一眼,“说啥呢,这算什么福气。”又转头看肖舟,“他对你怎么样?恩赦庭配下来的人,不是都不太好吗?”
肖舟对刘霞笑了下,“别担心啦,妈,我运气好,他长得好看,人也不错,大家都羡慕我呢。”
刘霞一怔,随后放心地一笑,“你也说好就好了。”
吃完饭,刘霞起身收拾,肖舟本来想帮忙,但刘霞执意不让,“今天是给你接风的,你不能动,不然意头不好。”
许翠萍也附和着,“对对,是这么个理。”
肖舟只有收了手,刘霞进厨房后,许翠萍把他拉到一边,然后问,“你跟那个律师关系很亲密吧?”
肖舟有些尴尬,没明说,支吾敷衍了下。
许翠萍只当他不好意思,一脸讨好地说,“我这有个案子,你看能不能让他给你个你面子帮忙看一下?”
肖舟知道就算自己开口,江成远也不会答应的,他连出趟门都得像狗一样戴个铐子,又哪有什么面子可言。
许翠萍却自顾自开始说了,“我有个亲姐姐,还有她刚出生的儿子,前段时间被她老公谋杀了。可那男的有钱,请了大律师,还买通了警方,非说是自杀。我不知道怎么办,一直想告他,可我没钱,没律师肯接这个案子,警察那边也说没证据,起诉不了。”
她抖着手摸了根烟出来,边说边气得直打颤,“怎么没有证据?我姐姐死的时候,那王八蛋就在现场,不是他还能有谁?这男的本来就一个酒店给人拎行李的小弟,要不是我姐姐看上他,他能有今天?被我姐姐撞破他挪用公司的钱,还在外头噶姘头,他怕我姐姐要跟他离婚,他会一无所有,就痛下杀手。趁我姐姐刚生完孩子,情绪不稳定,身体也不好,把她推下楼,还编出什么产后抑郁症来骗人。我呸,他那肚子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这死王八蛋,迟早下地狱。”
许翠萍边说边骂,肖舟勉强从她一连串不重样的脏话里拼凑出事情始末。
她有个姐姐叫许娟,姐夫叫周军,半个月前许娟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跳了楼,警方说是自杀,但许翠萍坚持是周军谋杀。周军是从农村出来的,没读过什么书,读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就辍了学,一直在打散工。后来去酒店当侍应生的时候和许娟认识。
许娟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但她聪明勤快,靠给人做美甲,做美容攒了笔钱,自己开了家店,一点点做大,做成了连锁店,后来觉得电商有发展机遇,就投钱开了家公司,慢慢地,也成了身家上千万的女企业家。
周军虽然学历不行,但模样长得好,嘴巴甜,这么多年底层摸爬滚打,让他特别会看人脸色,养出了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许娟比他大了十岁,快四十了,一直没成家。周军见了许娟,就跟看见灯油的老鼠一样,死缠烂打,软硬兼施,甜言蜜语,不消一个月,许娟就沦陷在了周军的温柔陷阱里,跟他结了婚。但许娟也怕周军是看中了她的钱,所以还是长了心眼的,提前做了财产公证,声明如果离了婚,周军一分钱都得不到。
许娟年龄大了,怀孕有风险,原先是不想要孩子的,想从外面领养一个,但周军不肯,软硬兼施,后来偷偷在套子上扎了孔,终于成功让许娟中奖。许娟没办法,只好留下来,怀孕期间屡有流胎风险,渐渐从公司退下来,在家安心养胎。周军就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揽权,有了钱,还管不住下半身,和公司里的小秘书勾勾搭搭,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
许娟那时候一心安胎,没发现他做的那些小动作,一直到生下孩子后,才渐渐知道了周军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当即冲到办公室痛打了小三,辞退了她。小三被扇巴掌的时候,周军不仅没有一点维护,还只知道讨好给自己求饶。许娟产后身子不太好,又经历了这样一场情绪波动,生了场大病,这期间,周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终于许娟还是软了心,也舍不得孩子没了爹,最后还是没离婚。
老婆在家中养病,公司里就都是周军一人说了算。他迷上了炒股,挪用了不少公司资金出去,还经常在外头花天酒地。事情败露后,许娟对他终于心灰意冷,下定决心要离婚,可没过两天,许翠萍就听说了许娟带着儿子跳楼的事。
许翠萍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你说,怎么可能那么巧?我姐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会为了这个臭男人跳楼?还带着儿子,你不知道我姐她多不容易才将孩子生下来,又有多宝贝他。”
许翠萍声音微微哽咽,用手背擦着眼泪。
肖舟也很同情许娟的遭遇,但这样明显的杀人嫌疑,警方怎么会遗漏呢?
许翠萍冷冷地说,“拿钱砸了呗,还有他那个大律师,我呸,唯利是图的狗玩意儿。听说跟那个律师见一面,都是万字开头打表收费的,什么公检法,都他妈一路货色,掉进钱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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