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舟推开已经泡的稀烂的面条,内心也是同样的疲软不堪。其实相比于江成远利用自己来给蒋文浩脱罪,忽略自己的感受,把案件结果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上。他更无法接受的是江成远选择相信蒋文浩的说辞,在法庭上做出颠倒黑白的辩护,毫无自己的态度,就像网上那些评价一样,助纣为虐,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词来形容江成远。
肖舟眼睫颤动,有一种山岳崩塌溃败的无力感。
他曾经以为他知道江成远是什么样的,冷漠严酷的表壳下,内在敏感而温柔,但现在他却感到陌生了。在这一基石都崩塌以后,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怕,怕的是看起来完美强大的人也有了裂隙和空洞,只要一锤下去,所有都会倏忽倒塌。所有付出的爱恋,是空中楼阁,是脆弱泡沫,建立在想象之上。
肖舟猝然站起来,凳子脚发出刺耳的一声响,肖平嘉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涕泗横流的一张脸,再想细看时,就已经被肖舟藏了起来,用手背和衣袖慌乱地抹去。
肖舟拿了钥匙手机去门口换鞋。
肖平嘉急急地问,“你要去哪?”
肖舟低着头,将脸藏在发丝遮掩的暗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很快回来。”
打了车去法院,梁瀚青办公室的门关着,肖舟敲了门,里面过了会儿才让人进来。
肖舟走进去,梁瀚青面前堆了很多文件,一边用笔圈点,一边低低咳嗽。看到肖舟,没料到他会过来,有些惊讶,很快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你生病了吗?”
“受凉了,有点小感冒。”
在小沙发坐下,梁瀚青给他去饮水机接了热水,“找我有事吗?”
肖舟握着水杯,“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梁瀚青在他身边坐下,如惯常般笑得温文,“没有,你来的话我都有时间。”他看着肖舟郁郁不振的样子,宽言安慰,“你朋友案子的结果我听说了,你别太难过。”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其实之前他们想把我换掉,我就预计到会这样。”
肖舟说,“你也觉得这个结果不合理?”
梁瀚青冷笑了下,“我没有看到过比这更荒谬的结果了,这样也能判下来,江成远肯定做了手脚,他把一些并无关联的小事拎出来大做文章,看着好像合理,实际立不住。”
“那你觉得二审结果会怎么样?”
梁瀚青思索一会儿,“二审在高院,我也说不好,江成远在本市的政法系统内有势力,再往上就不一定了,这其中纠葛更多,但肯定不会像这次这么容易。”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你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好受,庭审中是他耍了花样,你不要太责怪自己,这跟你没关系。”
肖舟说,“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梁瀚青看着他,“你们吵架了?”
肖舟苦笑了下,”很明显吗?“
“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梁瀚青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表,”我也快下班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坐着等我一会儿?“
肖舟点点头,向后靠坐着,喝了口杯里的水,视线转向窗外,外头是停车的小院,大楼有点年岁了,墙面攀附着大片的枫藤红葛。
过了约一小时,梁瀚青将文件保存,抬眼的时候肖舟还看着外头在发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斑驳的夕阳在他脸上切割出光与阴影,让他显得柔和许多。从第一次在看守所看到他到现在,过了五年多的时间,那个锐气单纯的少年几乎已经彻底从他身上褪去。
开车出了法院,“想去哪逛逛?“梁瀚青问。
车窗半开,肖舟一手撑着头,刮进来的风吹乱了头发,“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又转过头问,“你家有酒吗?”
梁瀚青微有讶异,侧过脸,“有,去我家吗?”
肖舟点点头,“好。”
第90章 报复
灯光落在红酒里晃出细小的光圈,抵着玻璃杯的手指显得更加纤长。
梁瀚青的家是一个普通的三居室,布置清爽,简洁干净。
“你有没有办法不要让江成远插手二审的事情。”肖舟坐着问。
梁瀚青倒着红酒,侧对着肖舟,“你怎么会觉得我有能力左右他的决定?”
肖舟耷拉下肩膀,有些挫败,“我不知道,只是想试试,也许你可以用其他案子拖住他或者制造些麻烦?我认识的人不多,不知道该去拜托谁,只能来问问你。”
梁瀚青说,“你不用紧张,事情可能没你想的这么糟。”他端起红酒向肖舟递过去,“二审即使继续由江成远接,也不一定能取胜,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犯罪的人迟早会受到惩罚。”
肖舟接过酒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他接。”
“你害怕他输?”梁瀚青嘴角勾起冷笑,“陈锦死了,那可是你朋友。”
肖舟收紧手指,“在来找你之前,我去找过检察官,我们聊了一会儿。”
“嗯?”
“他对这起案子并没有信心。”
梁瀚青一瞬沉默,眼中闪现过一抹无能的怒火,他咽下一口酒,“那你还害怕什么呢?”
肖舟握住杯子,大拇指一下下抚过杯壁,“我害怕他会后悔。”
“后悔?”
肖舟将杯中的酒喝下去,“我不想他以后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后悔自责,我想给他留余地。”
“我总觉得我和你认识的是两个人。”梁瀚青站起来,弯腰到电视柜那儿挑了张唱片,室内很快播放起一首悠扬的古典乐,“我认识的那个人,一直很独断自我。”
肖舟说,“我了解他。”
梁瀚青缓缓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我也知道,其实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替他做决定。“肖舟自嘲地说了句,然后站起来,“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先回去了。”却突然有些头晕眼花,脚步趔趄一下,被人从身后扶住。
梁瀚青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凑近他耳边,“小心,这酒的度数有些高。“
肖舟头很晕,眼前一片重影,一股陌生的alpha味道逼近过来,本能地挣扎抗拒,含糊地说,“但我只喝了一杯。”
梁瀚青低笑,”有时候一杯就够了,我说过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肖舟像陷入了一片黑色沼泽,药剂下得足够猛,他很快就失去意识,软弱无力地倒下来。
梁瀚青将肖舟平放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此刻任人宰割的样子。然后慢慢在沙发侧沿坐下来,伸出手碰了碰肖舟的脸,一张褪去了稚气,干净而英俊的脸。
肖舟对他从不设防,所以他能得手的那么轻易,轻松就抓到了江成远的软肋。
虽然得到一个乖乖把脖子套入项圈的猎物是没有意思的,甚至不是索然无味,而是让人有几分替其可怜。
手指拂过面颊,向下划过领口露出的肌肤,肤色很白,锁骨的凹陷明显。
梁瀚青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当初蒋文星让他去救肖舟出来,他鬼使神差地就提出了利用假释法案脱罪的想法。他向肖舟提议自己去做他的alpha时,是既惶恐又期待的。也许是感觉出肖舟对自己的依赖好感,他的确有一点想拥有这个少年,但又不确定这些突如其来的冲动想法,只是因为愧疚,还是一时兴起,是否值得他做这么大牺牲。
肖舟后来的拒绝,在遗憾的同时又让他松了口气。果不其然,在重新投入工作生活后,这件事就被他忘得差不多了。
数年后重逢,肖舟成了江成远的omega,他一瞬感到难以释怀的怒气,肖舟可以选择任何人,唯独江成远不行。那说明江成远又一次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江成远在事事都压他一头,以前是现在也是,即使是自己不要的也不行。
他慢慢解开肖舟身上衬衣的纽扣,看着这具年轻的躯体一点点在他面前坦露,一具精韧强悍的漂亮肉体,每一块肌肉都分布得恰到好处,修长紧致的四肢和躯干,因为暴露于寒冷空气而敏感得炸起一片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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