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翠萍说着猛抓了肖舟的手腕,有些谄媚地问,“你那个律师叫什么名字?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熟人总归会尽心点,不然给点建议也行。”
肖舟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他接不接刑事案子,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许翠萍以为肖舟不想惹麻烦,在推脱,锲而不舍地纠缠,“没事的,我就咨询一下,实在不行也算了,我没读过什么书,对法律问题就是完全的一抹黑。你不会这点小忙都不帮阿姨吧?我跟你妈那么好的交情了,就请你带个话。”
人情关系摆上台面,肖舟实在没办法,只能支吾,“那我帮你问一下吧?”
许翠萍喜形于色,“好好。”又问,“先给个名字吧,那个律师叫什么啊?我上网搜一搜去。”
肖舟说,“他姓江,叫江成远。”-凰萄-
话一出口,许翠萍猛地转头过来,眼睛瞪大,脸迅速因为怒气而涨红,好像吹鼓的气球。
刘霞在厨房只听到外头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什么?那个给周军那个王八蛋辩护的律师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刘霞匆忙出去,只来得及拦在肖舟和许翠萍中间之间,“怎么了?”
许翠萍颤抖着手指,直指肖舟,“你儿子那个alpha,就是接了周军案子的律师。”
刘霞对许翠萍家里的事很清楚,闻言也变了脸色,转头看肖舟,“是真的吗?”
肖舟还处于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状态。
许翠萍愤怒地指责,“那个认钱不认人的衣冠禽兽,吃人不吐骨头,草菅人命,徇私枉法,迟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跟他搅和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刘霞一下变了脸色,“你把我儿子扯进去干什么?你有气去冲那边撒去!”
“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什么了!帮周军那个杀人犯辩护的会是什么好人吗?”
这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肖舟夹在中间手足无措。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一沉,慌忙走到门外去接。
“怎么了?”他低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仍旧温雅醇厚,却透着股不悦,“快9点了,还不回来吗?”
第9章 你对我满意吗
肖舟捂着电话,侧头看了看门内的嘈杂,再低声安抚江成远,“对不起,很快就回来,今天出了点意外。”
江成远倒没有为难他,只是态度不耐地催促两声,便掐断了通话。
肖舟回去家里,跟刘霞告别,许翠萍余怒未消,冷乜他一眼,并不多说话。
刘霞知道他要走,不好留也舍不得,急急从厨房翻出了一包东西塞给他,竟是一条烟搭一瓶洋酒,被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肖舟很惊讶,看如今家徒四壁,破墙烂瓦,竟然还藏了这种东西。
刘霞抓着肖舟的手说,“既然要靠别人生活,肯定会受点委屈,家里能拿出的东西不多,这些东西你带过去,他收了,总归会待你好一些。”说着又有些哽咽,刘霞抹了抹眼睛,吸了鼻子才继续,“许翠萍那事你不要管,到底怎么回事警察会查的,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绝不要因为这个跟人起冲突。如果有机会,就多回家看看,提前跟妈说,妈给你做点好吃的。”说着说着,又很舍不得摸了摸肖舟的脸。
手掌粗糙坚硬,却很温暖安定,肖舟眷恋地依附了一会儿,才抽身离开。
他原本不想要烟酒,但刘霞硬要让他拿走,肖舟不想让母亲不放心,只好在走之前偷偷把自己攒下来的钱,全塞进了刘霞的衣服口袋,然后抱着烟酒下了楼。
巷子里没有灯,黑漆漆的,刘霞站在楼道口朝下看他离开,手上提了手电筒给他照亮。
肖舟仰头就看见昏黄光线下母亲苍老的脸,两鬓斑白,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他眼眶又一酸,不敢再看,连句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急匆匆走出了逼狭的巷子口。
来的时候打了车,回的时候,口袋空空,他既舍不得也没资本做这么豪奢的事儿了。
所幸还记得江成远小区的名字,一路靠着问路、夜班公交和两条腿,越走越偏,结果最后在天桥底下迷了路。
蹲在马路牙子上,掏出手机,万般无奈下想求助,预料江成远一定火冒三丈。但号码还没拨全,老破手机电板支撑不住,闪了一下就黑屏了,他重启几次,屏幕花屏闪了两下最后寿终正寝。
肖舟愣怔地盯着手里的砖头机,面前车来车往,头顶霓虹璀璨,一阵冷风刮过,他摸了摸只穿着短袖的胳膊,打了个喷嚏。
站起来漫无目的地顺着马路沿又走了一段,几步外栏杆下的江水黑沉沉的,沉寂翻涌,吹来清爽的江风,时不时能听到远处货轮鸣笛入港,江对岸的摩天建筑群庄重耸立。
肖舟看了眼标志性建筑物,差不多能知道自己在城市的哪个方位,似乎公交坐反了方向,离目标地点横跨了小半座城市。
他走累了,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估摸着这样光靠两条腿走下去,在天亮前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门,不被江成远发现。
结果转瞬间,烟尘扬起,一辆黑色奔驰由远及近隔着绿化道急刹在他眼前。
他盯着看了会儿,认出了车牌号,深色车窗降下一条缝,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凌厉,浮了红血丝。
肖舟一怔,挪步过去,刚想开后车门,却被叫住,“坐前面来。”声音低哑,压着火气,昭示着心情不佳。
肖舟不敢违抗,坐进副驾驶。
车厢空间逼仄狭小,车窗紧闭,密不透风,肖舟鼻翼间缭绕的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一点轻微的烟酒酸涩,席卷的更霸气的是那股浓烈的龙舌兰酒味和淡淡的苦橙花。
肖舟鼻子尖沁出了点汗,他不敢张口呼吸,又没法不呼吸,浓烈的alpha激素好像网一样困缚着他的五感。他知道为什么这辆车关得这么严实了,这味道透出去,能让一条街的Omega发疯。
有限的空间让浓度翻倍,肖舟开始感觉痛苦。
Alpha对omega的压制本来就有绝对优势,这很不公平,肖舟非常不适应这种被另一种力量打趴下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
也许omega越来越稀少的原因就是这种恐怖的力量悬殊对比,所有人都想要成为alpha,都享受掌握强权的感觉,没有人喜欢做被欺压,被迫承受的那方。
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出汗,好像自己也快要化成水。
他眨掉睫毛挂着的汗珠,江成远正看着他,在街道两边昏暗路灯的映照下,他的视线阴沉,更像是暗夜狩猎的夜枭,带着一种品度审量,好像在评估肖舟还能撑多久。
肖舟心再大,也能看出江成远身上肯定有问题,正常人不会这样接连发情,而且浓度这么高,几乎是普通Alpha的三四倍。
但江成远好像已经对这些很习惯了,在被这样浓烈的信息素包裹的情况下,他的表现仍然称得上平静,可以独自开车到这里,可以假装不为所动。在自己的领地被omega入侵后,也没有像失控的野兽一样扑上来将其撕碎,甚至在等待,在观察。
江成远凑上前,一只手抚摸上肖舟的脖子,关节处有常年握笔形成的茧子,有些粗糙,肖舟绷紧了后背,下意识仰高颈项。
那只手触碰上他,用了点力,将他向自己这侧挪动了点,然后倾身贴近,鼻尖碰到了青蓝色的血管。
肖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不留心挨到了江成远的嘴唇。他的呼吸很烫,几乎烫得那块皮肤有一种被灼烧的焦麻感。
江成远就这样搂着他静静待了会儿,肖舟知道他是在闻自己的信息素,也许对他而言自己就好像一个人形镇定剂,好像夏夜里从井水里打上的冰西瓜。
他不知道江成远会不会又咬他,上次被咬的伤口还没有结痂,仍然红肿疼痛,肖舟闭上眼,他希望江成远如果要咬的话能轻一点,也不要灌那么多信息素进去。
那些信息素在他体内流窜作祟,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法安睡。
也许是顾忌现在在外头,江成远只是用牙齿碰了碰肖舟腺体上的伤口,然后舔掉了那里渗出来的血。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