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冻冬没什么情绪地反问,“你喜欢我?”“
塞尔瑟说对,“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他说,“你不记得了。六年前,你第一次来这儿,你给围着你的孩子发糖。我很瘦,不会打架,只能站在最最最边缘的地方。你走过来,问我要不要?我不敢和你说话。你对我笑了一下,给了我一颗蓝色的糖。那个时候我十四岁,我第一次吃到糖。”
姜冻冬本来应该发出一声哂笑,或者说点儿讥讽的话,可当他与塞尔瑟对视,他在这个年轻的alpha脸上看见过于认真的情态。他的蓝眼睛望着他,充满遥远的憧憬和美好的希冀,像是要将自己的内心毫无保留地剖析。
“别说这种话。那不算喜欢。”
最终,姜冻冬只能疲惫地摇头。
他拉开自己和塞尔瑟的距离,重新坐到冰凉的阴影中。他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你还太小了,遇到的向你表达善意的人太少了。”
“但是,那个时候——从过去到现在,只有你对我表达了善意!”塞尔瑟急促地说。说完,他听见姜冻冬叹了口气。
“真是可悲。”塞尔瑟听见他说。
姜冻冬点了点烟,一截灰烬“啪嗒——”落到地上。
塞尔瑟看着白色的烟袅袅升起,迷雾之后,姜冻冬的神色朦胧,他的目光深远,望着塞尔瑟看不到的远方。
姜冻冬还是选择留下了塞尔瑟。
他和塞尔瑟补签了一份长期雇佣协议,依旧是保姆的身份,姜冻冬提供食宿工资,塞尔瑟需要清洁做饭。
与家门紧闭酷寒难熬的冬日不同,在万物复苏的春天,塞尔瑟的停留给姜冻冬的生活带来了更直观改变。其中最显眼的是——姜冻冬的院子里多了很多花,五颜六色,迎风招展。春天的藤蔓爬上冷白的墙,鲜艳的绿色蜿蜒出生命的轨迹。
这么超乎往年的盎然生机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加之姜冻冬并无遮拦的意思,开春集合的第一天,姜冻冬身边多了个人的事儿传遍了前线。
这个消息传开的顷刻,姜冻冬的下属白瑞德立即杀到了训练室。他从才装好的奶子里掏出了加特林,“誓死捍卫上尉的纯洁性!我决不允许有人做上尉婚姻的小三!”
身为beta男性,白瑞德对姜冻冬有迷之狂热,“要做也是我先来!”
姜冻冬,“……”
姜冻冬的视线缓缓移到白瑞德的头顶,那上面,鲜红的三角形织物似曾相识,“为什么我新买的裤衩子会套你的头上?”
“原来是新的吗?”白瑞德一把拽下头上的裤衩,放在心口,痛心疾首地忏悔,“我还以为是上尉你穿过的……”
随后,白瑞德变成了滑草板,被姜冻冬踩着滑后山的草坡。中途撞到块石头,前列腺刹车直接报废,白瑞德的刹车杆在草坡中滑出一条悲惨的血路。
旁边围观的同为下属的的琉摇了摇头,表达不赞同,“这对白瑞德这个贱人来说,完全是享受吧。”
“确实。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他给嘎了,”伊芙瞅向同僚,决定为姜冻冬做些实事,“太精神污染了。”
姜冻冬也是这个想法。他拖着一手捂着假体飙飞的胸口一手捂着下面哀嚎的白瑞德,甩到琉和伊芙面前,“埋了吧。”
琉和伊芙立马敬礼,两人一头一尾地抬起白瑞德,准备去抛尸,“好的,上尉!没有问题,上尉!”
料理完自己的缺德下属,姜冻冬擦擦手,往住宿走。
期间遇到不少人和他招呼,每个人都称呼姜冻冬为上尉。但实际上,姜冻冬没有任何军衔。他被这么称呼,不过是上个月有一个无父无母无子无女,什么都没有的alpha上尉牺牲了。为了能惦记他惦记得稍微久一些,他的称谓就落到了姜冻冬。
等下次开战,要是又有哪个一无所有的战士牺牲了,姜冻冬的头衔又会变。有时他是上尉,有时他是少将,还有时他是中士。
好在八卦总要为强权让路,白瑞德凄凉的下场,使得姜冻冬的八卦讨论仅仅一天的时间便销声匿迹。据说,白瑞德的副官发现他时,他被琉和伊芙以头朝下种进了土里。多亏副官积极营救,给他立了块碑,上贡了俩苹果,插了三炷香,才令路过的救护队发现这儿还有个活人。
塞尔瑟和姜冻冬都睡在二楼,一头一尾,中间是姜冻冬的书房。塞尔瑟的房间由军械仓库改成,空间大,采光足,他喜欢得不行。春天来了后,塞尔瑟特地用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订购口水族箱放在床边。箱子用的是特制玻璃,将近2米高,5米长,但宽度却只有80厘米。
姜冻冬不能理解塞尔瑟为什么定这种尺寸的水族箱,一楼盥洗室内的泡澡堂足够他游两个来回了。塞尔瑟解释说是因为浴缸不够深,人鱼会更喜欢整个人都泡进水里。
“那你买的也不够啊,”姜冻冬摇摇头,“游都游不起来。”
塞尔瑟却很喜欢,“我小时候,我和我的妈妈就住在这样的箱子里。”
他的尾巴和他的瞳色一致,都是深蓝。尾上的鳞片整齐光洁,纯净透明,波光粼粼。虽然整条鱼都泡了进去,但水族箱还是太小了,塞尔瑟躺进去便占满了所有的空间,连翻身都做不到。可即便如此,他也心满意足。
姜冻冬看着他趴在箱底的细沙上,尾巴尖高高翘起,好心情地摆来甩去。他金色的卷发在水中浮动。阳光下,塞尔瑟如同一颗融化的麦芽糖。
“你会想回家吗?”姜冻冬问他。
水族箱里的塞尔瑟吐出一串泡泡,他把脑袋探出水面,“我想回去看一看,那儿毕竟才是我的家,”他说,显然比起人类,从小和母亲长大的塞尔瑟更认同人鱼身份,“我想知道在整个星系游会是什么感觉。”
“不回去也没有关系,这儿也很好。”塞尔瑟接着说,他对姜冻冬露出笑脸。
姜冻冬不知道塞尔瑟在和母亲流浪了十余年后,怎么还能说出‘这儿也很好’这样的话。他只能将此归功于塞尔瑟很好满足。他是一个天生的好孩子,敏感,纤细,心地柔软。
“你能在这儿刻一个我的名字吗?”塞尔瑟指了指水族箱的左上角,他把半张脸藏进水里,只露出眼睛。
“你的名字?”姜冻冬不明所以。
“对,”塞尔瑟不自觉地抱住自己的尾巴,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以前我的父亲就在那儿给妈妈刻了名字。我也想要一个我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寓意。姜冻冬想,以相爱为名义的囚禁而已。但心里是这么想着,姜冻冬还是随塞尔瑟的意,掏出刀刻出一串字符。
有了水族箱,塞尔瑟每天过得更充实了。午后,他总是忙于种植水生植物,最好是能开花的那种,忙于挑选形状恰到好处的鹅卵石,装点自己狭小的海。
晚饭后,塞尔瑟会和姜冻冬聊天,他趴在他的海里,摇着尾巴,和看文件的姜冻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聊的通常是些家常小事,譬如出门又捡到了什么宝贝,今天又自学了哪款糕点,隔壁邻居送来一篮果子。姜冻冬翻开一页,嗯一声回应。
偶尔的,要是塞尔瑟编了新的曲子,他会唱给姜冻冬听,听取他的意见。他们有时会拥抱,有时会坐在一起看和平年代拍摄的那些讲美好未来的影片。他们就这么普通又暧昧地度过着春天。
这是将近七年以来,姜冻冬拥有的最放松的春天。他难得睡上了好觉,黑眼圈淡化许多。颈子上的环依旧桎梏着他心中的鸟,可好歹是让他喘了口气。
当又一天睡到中午醒来,姜冻冬站在窗边,炽白的光模糊了他的视野。楼下打理花草塞尔瑟发现他醒了,仰着脑袋朝他招手。塞尔瑟的笑容在眩目的光中失真,连同五彩斑斓的花一起让姜冻冬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此刻春暖花开,大地回暖,死去的人复生于过去,活着的人正迈向未来。
但错觉总归是错觉,不仅短暂,还很易碎。
二十五岁的姜冻冬已经成为武斗派默认的接班人之一。
上一篇:危险美人[无限]
下一篇:战损雌虫被疯批雄主养娇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