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姚中凤更生气了,“哈?所以现在你连具体是什么事都不打算告诉我了,就拿‘工作室上的事’来搪塞我?”
羊梧皱了皱眉,她不明白姚中凤为什么总爱在关键时刻捣乱,“小凤,不要闹。”
“一天二十四小时,刨去上床的时间,我们俩这么面对面相处也就仨小时,”姚中凤伸出三根手指,比在羊梧面前,”这仨小时,你不想着我,你还要想你工作上的事?”
羊梧想了想,承认她最近确实对姚中凤有所忽视。可她也不想这样,这完全是因为,“问题还没有解决。”
如果只是吵陪伴的问题,那也还好。在两人长达十五年的相处时光里,这不过只是一次再小不过的吵架。真正的导火索是,在姚中凤再三的控诉下,羊梧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和对伴侣有高依赖性的姚中凤吵,也不想耽误工作室的进度。她们正在研究黑洞爆炸产生的射线是否能够提供动力,假如有所进展,未来二十年内,飞船能源将又迎来一次彻头彻尾的革新。
羊梧阴郁着脸,一言不发地捞起外套,往工作室走去。
但姚中凤拦住了她,他大声质问她,“你觉得我无理取闹,觉得我打断了你的思路,你想对我说很难听的话。”神情倔强的beta直视她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说?”
羊梧没什么表情地否认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若无其事的态度令姚中凤火冒三丈,“你在和谁装懵呢?”
羊梧拿下了那张总是无甚表情、看不出喜怒的面具,她皱着眉,“我的母亲告诉过我,哪怕再生气,也不能对爱人说过分的话。”
她不明白眼前的beta为什么要提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要求,“感情的裂缝无法弥补。”
“那你的母亲有告诉过你吗?”姚中凤面无表情地问她,“如果你待在我们待在自己的区域永远不出来,如果我们不将自己剖析,完全地、赤裸地展现,如果我们为了维系关系的和谐而选择去隐藏、去保留最真实的想法,如果我们缺乏破碎自我的勇气,如果我们恐惧牺牲和让步的代价,那我们永远不会真正地相爱。”
“所以你想怎么样?”羊梧彻底没了心情,她摊开手,尽力控制音量,诘问她仿若失去了镇静与理智的伴侣,“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大吵大闹,我们一起痛哭流涕?然后把我们的关系弄得一团乱?”
“怎么样才算是一团乱?”她的伴侣不依不饶,他反问她,“争吵就是一团乱吗?”
羊梧将头发捋到脑后,她平复呼吸,向面前张牙舞爪的伴侣重申她的愿景,“听着,小凤,我不想吵架,”羊梧说,“我希望我的亲密关系稳定、和谐。”
“稳定!和谐!”姚中凤跟炮仗似的一点即炸,他朝羊梧大吼大叫,“你没有看见我要疯掉了吗!你怎么稳定!怎么和谐!”
“你以为我就是想和你吵架吗?”看上去不依不饶,蛮横不讲理的姚中凤却红了眼眶,他大声地说,“我想要的是解决我们的问题,可你总是退避三舍什么也不告诉我!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相安无事了吗?”
羊梧的脑子发痛,她按住姚中凤的肩膀,像按住内心深处涌动的情绪似的,“我们俩都需要静一静。”她用冷静的口吻对姚中凤说。
但这不是姚中凤想要的。
“你总是这样!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敢和我吵,也不敢面对问题!每一次,你都这样,好像我是个疯子!”姚中凤没忍住,一下哭了出来,他挣脱开她的束缚,噔噔噔穿着拖鞋就往房间跑,他要马上收拾行李,离开羊梧,“我受够了!我要离开你!我要带小冬一起离开你!”
“姚中凤!”羊梧终于忍不住砸了门框一拳。
以羊梧的拳头为中心,木制门框出现一道道细细密密的裂缝,可惜已经跑上楼的姚中凤完全看不见,他只是气势汹汹地回呛了一句,“做什么!比谁的嗓门大吗?你以为我怕你吗?”
就这样,姚中凤和羊梧暂时分居。
这一次冷战很严重,姚中凤和羊梧谁也没低头,两人谁也不理谁,分开生活长达一个月之久。
“你和她生什么气啊?”直到从小和羊梧一起长大的好友看不下去了,好友敲响姚中凤的门,劝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羊梧的硬脾气。”
姚中凤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脾气硬,我就没脾气?”
好友哎呀了一声,捂嘴说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想,”好友迂回地向姚中凤解释,“我和羊梧从小生活在那么糟糕的环境里,她家里上下六七口人,饭都吃不上,哪儿有人教她怎么表达感情。”
羊梧出身被划分为边缘星球的H星球,这颗星球上一共有六块陆地,其中五块陆地悬浮在半空,隐于高空云层之间,有高大的房屋、整洁的道路和生活尊严的人们。而羊梧和她的家人们不幸生活在第六块陆地上。
第六块陆地坐落于星球的死海上,终日被肮脏、恶臭、传播疟疾的蚊虫包围。每天头顶上的五块陆地都会把垃圾倾倒在地下,因而第六块陆地也被称呼为地下城。地下城居民要做的,则是从无数小山似的垃圾堆里翻找出有价值的垃圾,再把他们卖给回收站的老板。
姚中凤跟羊梧去看过,那时他们站在天空大陆的一座高塔上往下看,那座高塔声称能将H星球尽收眼底,事实也确实如此。隔着玫瑰粉的玻璃,五座半空中的城市错落有致,美不胜收,它们中间唯一一块坐落于死海上的陆地,如同掉入美丽间隙里的一口痰,混沌又恶心。
羊梧就是从这样肮脏的环境里爬上来的。
想到这儿,对爱人的心疼令姚中凤的神情缓和了些。
好友见他有所松动,赶紧又添了几句,“羊梧家是啥样,你又不是没听她说过。”
十五岁以前,羊梧和她的家人居住在地下城,她们用一些玻璃瓶罐和泡沫板垒起了几面墙,再用几块破破烂烂的布匹做门,为了和脏兮兮的地面区别,他们就在睡觉的地方覆上白沙,把这称呼为床。
姚中凤有些心软,但又不想表现出来。他强撑着,反问好友,“你就是过来给她做说客的?她要你来的?”
“别别别,那可不是,”好友连连摆手,“我和她来自一个地方,就是觉得吧……怎么说呢,就是我看着你们俩都着急,都这么多年了,她三棍子打不出一声闷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不想你俩因为这么点儿小事闹这么久。”
姚中凤心想这可不是小事。
他看着好友费尽心思编理由的样子也不想为难。姚中凤估计,好友是不知什么时候欠了羊梧人情,这才硬着头皮来他这儿当说客。
“行了行了,”打断好友还想为羊梧那个榆木疙瘩再美言几句的企图,姚中凤摆了摆手,“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考虑会儿吧!”
“行,”好友笑了,摸摸鼻子告辞,“那你考虑,我就不打扰了。”
好友的到访令郁闷了快半个月的姚中凤心情稍稍好转。他知道好友肯定会把他说的话都传给羊梧。也许下一次,等羊梧忙完她的事儿了,她就会来亲自找他,然后他们又和好如初。
姚中凤坐在窗边,看着花园里歪歪扭扭的葡萄藤。
他还是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羊梧和好。
羊梧总是这样。在她的list里面,她的研究、她的冒险事业永远排在第一,姚中凤偶尔也排在第一,可是只有当这些事项都取得阶段性胜利时,姚中凤才是那个首要选择。
这一点儿也不公平,姚中凤闷闷不乐地批判,在他的排名里,羊梧是永恒的第一,哪怕有了姜冻冬,她也是第一。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姚中凤爱羊梧,爱到羊梧不说需要,他也能停下手里的一切事,暂停生命里所有的进程,屁颠屁颠地跑到羊梧身边。
他的哥哥说他是恋爱脑,总是把一切都理想化。和羊梧的婚姻里,他的亲人们、朋友们总是劝他现实些,别活得跟小孩子似的,为了爱不爱的吵来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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