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德忽然泄了气,他靠在玻璃窗上,和影子头抵着头,左脸被挤成一个扁扁的白面粑。
“我真讨厌这种离别,”他盯着再也不会醒过来的琉,失落又天真地说,“如果我们永远年轻,永远不会死就好了。”
第157章 我已经拥有了(一)
没有了梧桐树的庇护,夏天的阳光格外毒辣。
一束束发烫的光线畅通无阻地直达屋内,尤其是午时十二点到两点,连地板都被烤得灼热。
但凡我和莫亚蒂走到靠近院子的长廊上,准会被烫得跳踢踏舞。于是,我不得不加大家里的恒温系统,以保证温度适宜。
好在今年秋天来得早,几场秋雨接连一下,暑热很快被凉爽驱散。
如今,柿叶鲑鱼饭团已经成为我的拿手好菜。
不仅如此,按照裴可之留给我的食谱,我的厨艺突飞猛进,至少吃过的朋友都赞不绝口,连孩子们也都更爱登门拜访我。
“根本不是为了厨艺啦,”姚乐菜却笑眯眯地纠正我,“是想念叔叔所以才来拜访。”
小菜拎着两条鲑鱼来看望我,“一到假期,我就会想和叔叔待在一起,就算只是一起聊天,都会觉得很幸福。”
姚乐菜今年已经年满四十岁了,正是壮年。他看上去比二十多岁时成熟许多,这种成熟不只是体格、思想上的,更是整个人的气质。
过去少年人的腼腆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温和。感觉一拳打过去,会被他太极回来的那种。
他说话也是越来越好听,哪怕是花言巧语,都说得自然真诚,“因为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心里就是很挂念叔叔。”姚乐菜解释说。
同时,他还不忘踩一脚柏莱,“不像柏莱,他越来越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几年,不论是姚乐菜还是柏莱,两个人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进,我能提供的帮助越来越少,对他们成长的影响也越来越少。因此,常常一段时间后再见到他们,总会感觉两个孩子都背着我完成了不得了的进化。
“真是的,你这孩子,”虽然我为姚乐菜的几句话乐得合不拢嘴,但是我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担心,“不论是说礼貌的话、体面的话,还是好听的话、难听的话,都不能对自己撒谎。”
“心里没有爱的话,不能说爱。”我很担心小菜成为语言的囚徒,“强求自己说爱,是对自己的剥削。”
小菜帮我切着豆角,银晃晃的刀片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他闻言,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我,“我不会走上那种歧途的,叔叔。”姚乐菜说。
说着,他无奈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时候的他又与少年时的青涩模样重合了。
“叔叔……老实说,我说话变得更好听的根本原因,是我把最难听的话都留给了柏莱和谢沉之。”姚乐菜不好意思地向我解释。
他边说边用刀摆弄着案板上的豆角丁,“对他们说完难听的话之后,再遇到别的任何人,我都很乐于和颜悦色……这让我身心舒畅,你知道的叔叔,一正一负,总需要综合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放心了。
不过想到柏莱、谢沉之和姚乐菜这三个孩子的关系,我又忧心忡忡起来。
两个alpha一个beta,假如他们三个发生什么涉及肉搏的关系——这倒无所谓。可假如那两个心眼多得能筛芝麻的孩子,骗小菜去做男妈妈该怎么……
走出厨房,我走在拿柿叶的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莫亚蒂却不这么认为,“比起担心你的侄子和养子,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侄子和这条鱼。”
说着,莫亚蒂指了指院子里屁颠屁颠跟着小菜的丹诺亚。
丹诺亚和姚乐菜今天一前一后地来访,两人相遇纯属意外。但从小菜进屋开始,丹诺亚目光便钉在姚乐菜身上,根本没法拔开。
刚刚我和小菜进厨房处理食材,他没机会挤进来,就眼巴巴地盯着厨房门看。现在小菜出来晒豆角,丹诺亚马不停蹄地粘了上来。
“小菜哥哥,小菜哥哥,”丹诺亚一口一个小菜哥哥,叫得亲热极了,“小菜哥哥,这是什么?”
姚乐菜抖了抖竹筐里的豆角丁,解释说,“是豆角。用来和榄菜一起炒肉末吃,很下饭的。”
姚乐菜笑了笑,丹诺亚的小脸红通通的。“小菜哥哥,我好喜欢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好温柔。”丹诺亚又害羞又直率地说,假如是在水里,他的鱼尾巴肯定会不安地摇来摆去。
面对这么热烈的喜爱,小菜嘴角的笑意不减。他温和地夸赞了回去,“我也很喜欢丹诺亚的声音哦,干净又清脆。”
看着丹诺亚闪闪发亮的蓝眼睛,姚乐菜话锋一转,“可有时候你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让我很担心你是不是气血不足呢?”……因为丹诺亚夹着嗓子和你说话啦!
我站在不远处,暗暗腹诽道。
但是小菜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正疑惑着,小菜又笑吟吟地对丹诺亚提议,“晒一晒太阳的话,或许会更加健康也说不定呢。”
丹诺亚已经完全沉浸在姚乐菜的关心里,“小菜哥哥说的对——”他小鱼夺食似地点头,“我是应该多晒晒太阳的。”
进行到这一步,姚乐菜终于顺理成章地将手里的竹筐递了出去,“我能够麻烦丹诺亚顺带把这筐豆角铺到太阳下吗?它们和你一样,都需要阳光的滋润。”
小菜诚恳地直视丹诺亚的双眼,他弯弯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它们,对不对?”
“对!”丹诺亚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把接过竹筐,他拍着胸脯保证,“小菜哥哥,你放心交给我吧!”
说完,丹诺亚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院子里,在晾晒桌上仔仔细细地铺开豆角。铺完了,他顶着太阳的曝晒,认认真真地盯着豆角看。
这还是钟爱享受、毫无劳动意识的小人鱼,第一次如此主动地干活。以往他来拜访我,唯一会做的事就是给自己倒果汁喝。
姚乐菜则坐在长廊的荫凉里,边喝果汁,边打开终端,回别人信息。
通过简单的几句对话,姚乐菜不但体面地拉开了和丹诺亚的距离,还顺利将不想做的活计分配到别人手上。我,“……”
身旁的莫亚蒂也沉默了片刻,“你侄儿……”他看向我,带着些许挪揄的色彩,“使唤人的本事,和你不分上下。”
这哪是和我不分上下,这是远胜于我才对。我的目光游移,假装自己的耳朵被老鼠吃掉了。
小菜带来的鲑鱼显然是精挑细选的,肉质鲜红肥美,就连鱼皮下的油脂都润白如玉,用来做柿叶鲑鱼饭团极为合适。
可惜的是,柿叶鲑鱼饭团发酵时间还是以一个秋日的夜晚为佳。今天两个孩子都来得突然,用柿叶包裹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要食用,鲑鱼的腥甜没完全和米饭融为一体。
但多加了些鱼露,味道总体来说是不错的。小菜对这个饭团赞不绝口,我看他爱吃,特意又给他做了一盒,叮嘱他放在阴凉处,明晚打开风味最佳。
丹诺亚更喜欢柿叶鲑鱼饭团喜欢下面的米饭团子。他对海鲜的兴趣不大——也能理解,他做人鱼时顿顿都吃海产老乡,好不容易来到人类世界,理所应当会更想吃地上走的、天上飞的。
至于我究竟会不会发光,又是不是他要找的姜冻冬?这个问题截止目前,丹诺亚仍未解开。
“我还要再观察观察~”他打着饱嗝说。
说是要观察我,但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糊在姚乐菜身上。很难判断,丹诺亚到底是想观察什么。
被一个清纯半人鱼美少年密密麻麻地凝视着,姚乐菜倒是安之若素,他显然是学到了某些为人处世的精髓,即除非是要使唤人,否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屏蔽对方单方面的喜爱就好。
即使丹诺亚漂亮的蓝眼睛都快对小菜发射出激光了,小菜也全然不在意地与莫亚蒂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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