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打定主意要和莫亚蒂这小子死磕到底。
但还没来得及施展这些恐怖的手段,莫亚蒂便先一步叫我领会到了他口中的‘你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夜半三更,我忽然感到不安,从睡梦中转醒。
一睁开眼,我就和头上的眼睛对个正着——房间乌漆麻黑的,唯有半掩的门缝处倒出一条惨白的月光。莫亚蒂穿着白色的睡袍,灰色的头发披散,蓝色的眼睛幽幽冒着光,他站在我的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被他吓得跳起来,趁着这个间隙,莫亚蒂眼疾手快,当着我的面伸手、握拳,接着狠狠捶向柜子上柏砚留给我的娃娃。他貌似用出了毕生力气,挨个捶下去,把这些棉花坨子的头都捶扁了。
捶完了,莫亚蒂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我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自己这把老骨头了,直接一个猛虎出山跳下床,扑了过去,“莫亚蒂!你找死!”
莫亚蒂伴随着“咚——”的巨响倒地,紧接着是“撕拉——”一声,我竟把莫亚蒂身上的睡袍撕掉了。
我趴在地上,顿时傻眼了,看看手里的布料,又看看面前莫亚蒂光裸的后背。大片肌肤暴露在屋外的月光下,脊线深凹在这片细腻的雪白中,凹出一条优美的弧度,直达腰窝才消失。
“姜冻冬!”莫亚蒂相当冰清玉洁地抓住身前的衣服。他扭过腰,瞪着我,故作羞恼地大喊,“你耍流氓!”
我站起身,进屋给他翻出一条披风,扔到他虽然老了也很好看的胴体上,“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没好气地回呛,“明明是你先大晚上的突然出现在我床头,还捶我的娃娃。”
莫亚蒂穿上披风,也站了起来。他指着我,和我针锋相对,“那也是你先冷暴力我!”
眼见他又要来给我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我也双手叉腰,怼上他那根手指,不甘示弱,“那也是你自找的!不是你先惹的我吗?”
莫亚蒂也不装了,他坐在地上开始耍赖,“我不管!反正是你的错!”莫亚蒂嚷嚷着到处乱爬,“反正你不能再不理我。”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我非常冷酷地拒绝,“不行,我还没原谅你,”我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莫亚蒂不爬了,盘坐在长廊。他白了我一眼,很是不屑,“你咬都咬回来了,还没原谅我什么?”
“没原谅你对我说难听的话。”我回答。
他望向我,撇嘴,“可是那就是我心里面的想法,”他一手撑着脑袋,又恢复寻常漠然冷淡的样子,告诉我说,“我知道会伤害你,但我就是那么想的。”
此时夜色正浓,只有几盏夜灯亮起,我看不大清莫亚蒂的样子。视野里,最清晰的是他从袍下伸出的一截小腿,白皙、纤长,在黑暗里吸收了所有的光线,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难道我没有拒绝被你俯瞰、被你解构的权力吗?”他平静地询问我。
我坐下来,平视他,“我没有想要俯瞰你,解构你,”我非常诚恳地回答他,“这只是我去理解他人的方式。”
他张嘴,大概又要说什么相当深奥且玄乎的话。
但我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强行把那些话给他塞回肚子里。
这几天,莫亚蒂总是我和在谈论一些私人、核心的问题。他想把我剥开,又想把我敲开,偶尔还想把我变成果子的核,一颗颗地数。
我搞不懂他究竟想要什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或者说想我为他做些什么。莫亚蒂不是一个好的谈话者,言语尖锐,比裴可之不留情面多了。饶是我,在和莫亚蒂接二连三的对话后,也倍感疲惫。
“你饿了没有?”
我抓着莫亚蒂的嘴巴问他。他的蓝眼睛注视着我的手,示意我撒开。
我知道他铁定会嘴硬,另一只手径直摸向他的腹部,扁扁的,还凹下去了些,看来是饿坏了。今天的午饭和晚饭,他都没吃。
我提溜着莫亚蒂的头发,在他的痛呼声中,拽着他走向厨房。边走,我边数落哼哼唧唧的莫亚蒂,“我没给你拿碗筷,你自己没长手啊?还饿死自己——我看你是吃太饱了,欠抽!”
“我饿死自己关你什么事?”莫亚蒂嘴巴还叭叭个不停,“你凭什么管我,姜冻冬?你以为你是谁?”
我懒得和他吵架,一苹果塞下去,堵住他的嘴。
将冰箱里留给莫亚蒂的饭菜热好时,莫亚蒂也支好了院子里的桌子。
我们坐在梧桐树下。他抱着碗嚼嚼嚼,我瘫在椅子里,和夜空面对着面。
今晚的云雾稀薄,天空清透,繁星明亮,闪烁个不停,估计明天又是大晴天。我正发着呆,几片叶子突然飘飘然地落下,盖到我的脸上。
我拿起来,梧桐叶早褪去了柔嫩感,握在手中很粗糙。借着月光,我看清叶子发黑的绿色。夏天快结束,快到落叶的季节了。
我打了个哈欠,睡意又升腾了起来。莫亚蒂也放下碗,吃得差不多了。我对他挥挥手,“你把碗洗了哈。”嘱咐完,我起身准备回去接着睡,可莫亚蒂显然不想放过我——
“这正是你让我感到痛苦的东西。”他说。
我听他说完开场白,又坐回了椅子,无奈地看着他。
莫亚蒂打定了主意要和我继续聊那场没有结果的谈话,坚持不懈得我都有些咂舌。这可真不像他,在我的印象里,莫亚蒂从来不会对什么事持之以恒,他的脑子过于好使,因此所有东西对他而言都唾手可得,而得到之后,就是漫长的无聊。
“我不想走进你的这套关系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钉住我的视线,不让我躲闪,像极了很多年前他辅导我的学习,抽查那些重点知识的样子。这是介于Moyati和莫亚蒂之间的目光,带着凌厉的审视和散漫的颓丧。
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我也和以前一样,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那你想要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将问题还给他。
原本我以为莫亚蒂不会给我清晰的答案。
他向来不太清楚究竟要什么,只是明确地知道究竟不要什么,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沉默片刻后,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想要你不再包容我,也不再理解我,”他平静地一条一条数落着,他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我想要更多属于你的情绪,而不是一味地退让。我想要你和我争吵、冲突,甚至歇斯底里,而不是一个人消化所有的感受。”
“简单来说,我想要你发疯。”莫亚蒂总结道。
我听着他的描述,思绪莫名飘到前段时间见到的孩子身上,那个奚子缘收养的孩子。
那个孩子正好就符合莫亚蒂的描述,会通过吵闹来表达自己,会毫不退让,直到达成目的为止,会歇斯底里,要求所有人为他的痛苦负责,会掀起以自己我中心的风暴,直至他的需求被满足……
想到那个孩子当时蹲在地上颤抖地哭泣,我就越发困惑。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这是年轻的孩子才会做出的事才对。
“可是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莫亚蒂。”我不解又无语,要求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像个年轻孩子一样要全世界为自己负责,和在人的屁眼里玩俄罗斯转盘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要求我莫名其妙怀个孕,整个老来得子,都比这要来得真实些。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我想了会儿,决定沿用莫亚蒂刚刚的话,“呃,发疯呢?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发疯?”
莫亚蒂觉察到我态度中的不以为然,他难得没生气,神情依旧淡淡的。
他抬起左腿,踩在椅子上,一手环住左腿的膝盖,脸也倚在膝盖上,耳边的长发依次垂落。莫亚蒂弯起腰,整个人蜷缩起来。
“因为不公平。”
我听见他说,“姜冻冬,一直以来,我在你的面前没有保留。我说所有我心底里的话,包括那些恶意的、会中伤你的话,我都会说出来。”
上一篇:危险美人[无限]
下一篇:战损雌虫被疯批雄主养娇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