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书上是骗人的。”
于衔青把他贴在腮边的一缕发丝拨回耳后,语气很是温柔,又恍然。
“根本不是甜的。”
……什么书会写这种东西?
泽兰的大脑闪过模模糊糊的意识,但很快被主人摒弃。
良久,他抖着嗓子,不服气地说。
“……会变甜的。”
*
做“玩物”做久了,于衔青发现,这一行也不是特别难干。
和当皇妃不同,做玩物只需要让包养自己的老板开心就好。没有早起,没有应酬,没有逢迎的客套话。
当然,也没有工资。
空间手环里大多数东西都被泽兰收走了,于衔青手里剩下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其中就有已经快完工的小木偶。
趁着泽兰去开会,于衔青一个人在房间里修修补补,将小木偶的脸修出可爱光滑的圆脸蛋,再涂上白漆,终于大功告成。
扭开木偶背后的发条,四肢灵活地动了起来,音乐盒发出悦耳的音色。
可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够到位。缺了什么呢?
他又从手环里拿出原来坏掉的底座,木雕的部位已经朽坏了。
随手翻了翻,于衔青忽然停住了目光。
手指擦去底部黑色的灰尘,一行字母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Yanocnal”。
于衔青默念着这个单词,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
没有人可以询问,于衔青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
一段时间后,艾尔莅临南丁星,一部分封地的家主前往效忠,但仍有相当一部分无动于衷。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泽兰的睡眠变得越来越浅,半夜时经常惊醒。
在第二天醒来时,于衔青总是被他抱在怀里,抵着他的肚子,泽兰的脸色在睡梦中疼到发白,依然不放开。
“不要走……”兽人唇间溢出破碎的喃喃,“…只有你了…”
于衔青只能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把他从梦魇中叫醒。
泽兰变得越来越离不开于衔青,就连会议时都让他坐在一旁。
随着日子增长,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将领们颇有微词,他们敬重珍稀的人类殿下,但并不代表愿意让他参与这种要事中来。
深居闺阁的皇妃,远古时期的人类,能懂什么?
于衔青从不反驳,随后便默写出万年前早就失传的军书古籍,什么《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司马法》……
书籍打印成文档,分发在每个人光屏上。
从此以后,所有军官看于衔青的眼神都变了,某些鼻孔朝天看的兽人甚至还会主动拉住他,向他讨要别的古书,只是每每都会被泽兰赶走。
到后来,将领们人手一份《孙子兵法》,放在床边,日夜翻阅,爱不释手。
“你怎么老是引人注意?”
泽兰白天赶走了不少想搭话的兽人,晚上窝在被子里还在念叨这件事,恨恨道。
“我真该继续把你关起来,谁也不让看。”
于衔青已经习惯他定时发病,很干脆利落地把安眠药塞他嘴里。
“二郎,该吃药了。”
药片下咽,泽兰差点被噎到,又狐疑道:
“二狼是什么意思?”
于衔青本只是想用潘金莲的语气逗逗他,没想到泽兰居然认真起来,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比较古老的亲昵称呼。”
泽兰的眉头略有舒展,随即再次皱起来。
“凭什么是二狼?谁是头狼?”
“……数字代表家中长次排名,而且最大的不叫头郎,叫大郎。”
泽兰听得云里雾里,索性霸道地攥住他的手:“不许叫我二狼,要叫我也是大狼。”
“……哦。”
于衔青压了压嘴角,温声道。
“大郎快睡觉吧。”
泽兰盖上被子,期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乱笑什么?”
于衔青睁大眼睛:“我没笑啊。”
泽兰眯起眼睛:“骗人。”
他猛然伸手,扣住于衔青的脖子,将他拉倒在床上。
猫科动物比人类敏捷好几倍,于衔青猝不及防着了他的道,天旋地转间被按在床上。
于衔青下意识扶住泽兰的肚子,“怎么了?”
泽兰盯着他:“为什么笑。”
于衔青:“……我平生爱笑。”
泽兰一脸不信,还没等追问,于衔青忽的将手紧紧贴在他腹部,微微睁大了眼睛。
“泽兰,它蹭我!”
“嗯?”泽兰愣了愣,于衔青把他拉下来,眉眼间有几分浮动的愉悦,眼睛清亮,是很纯粹的惊喜。
“它好像想和我说话,我可以听听它吗?”
幼崽不是没有在肚子里动过,刚刚却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主动靠近于衔青,在他掌心上蹭了蹭。
……很神奇,似乎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心灵感应,让于衔青觉得,这个孩子好像很喜欢他,想要亲近他。
“……随便你。”
泽兰第一次看见于衔青这么喜形于色,甚至有些怔愣。
他主动调整了姿势靠在床边,把于衔青揽过来,霸气地摁在自己腹部:“听……嘶。”
兽人力气没一点收敛,肚子被压得有点疼。于衔青松开他,揉了揉:“你小心点。”
“有什么好小心的……”
泽兰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于衔青耳朵贴在薄薄的肚皮上,突然很明显地感受到幼崽的搏动。
当然听不到声音,于衔青起身时,却惊讶地张了张嘴。
“泽兰。”于衔青戳他,“你看!”
泽兰低头,发现肚皮上有一个小小的爪印。
“好可爱……”于衔青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还知道伸爪子,它一定很聪明!”
“……”泽兰盯他,“哦。”
连日来疫病肆虐带来的低沉,此时一扫而空,于衔青点开光屏把小爪子拍下来,被泽兰攥住手腕。
“怎么了?”
泽兰没说话,突然把手塞进于衔青怀里。
偏过头,一脸不在意,毛茸茸的耳朵却立了起来。
什么意思?
于衔青正疑惑,随即想到刚刚的发言。
他低头看着泽兰的手,有些不确定地想。
难道,泽兰也想证明自己……很聪明?
*
那天晚上,也许是抱着某些自己也不承认的恶趣味,于衔青假装没看懂,把泽兰的手放下就睡了。
泽兰的心情如同梅雨低落了一个晚上,如果不是还要去军队,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人类的。
如今疫病蔓延,军队里人人自危,连早训都取消了,人手也出现严重不足的情况。
在泽兰的默许下,于衔青戴上防护面罩,与祁霖一起,亲自与患病者接触,以得到更详细的病情情况。
无论患者看上去多么狰狞肮脏,于衔青的态度始终如一,亲手为他们分发食物,邀请当地的年轻医生来病区讲座,甚至还为部分患者开设了心理咨询室。
经过在整个军营甚至乱民区的走访,于衔青的事迹越传越广,“圣子转世”的名声逐渐传播开来。
在又一次义诊后,祁霖问他:“您身体娇弱,这样天天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值得吗?
于衔青将厚重的防护罩取下,脸上被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他摇摇头。
“每个人有自己的责任,救人是你的职责,所以你每天都在疫病区照顾病人。作为皇妃,体恤子民也是我的职责,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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