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解乌只向赵宴告了三天的假,说自己要从南去找一样信物,作为青丝结的回礼。
赵宴本不想放他走,可还是同意了。
南解乌便骑上马,突破重围向山安坝一路直行。
一路上没有追兵,他策马疾驰,久违地找回到一点少年游马的兴致,虽然是为了祈福,可他心里一点也不苦,大概因为出门前赵宴在他包袱里塞了几大颗荔枝。
然后他亲了赵宴一口,赵宴说酸。
南解乌一直觉得赵宴很搞笑,葡萄和荔枝,这两种水果,赵宴一直觉得不甜。但自己一个普通人类的嘴,赵宴觉得很甜。
马儿慢慢停在了山脚下,这一段路,南解乌需要自己走上去了。
他抬头看了看,确实很高,方才从远处看才能看到山林中露出的一点儿寺庙顶,现在什么也望不见了。
南解乌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学着他人参拜的模样,一阶一阶跪了上去。
他所求很简单,不过两样。
赵宴平安,万事顺遂,长命无忧。
皇儿……皇儿活着就行。
【神使,你这是何必。】005说,【赵宴不会死的。】
一阶阶跪拜下来,南解乌脸色有些苍白,他道:“我已经答应了赵宴,要给他送一样最独一无二的信物。”
005很礼貌地问:【你的命吗?】
南解乌:“……你别小看我,这点小路还真不会让我死。”
005:【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些吗?】
南解乌嗯了声:“其实现在也不信。”
005:【……】
005更不能理解了:【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有自我意志的智慧生物真是太奇怪了……像他005这等高级机械生物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日头晒得人大脑发晕,南解乌捂了捂额头,决定先停一停,对005说道:“那你知道其他人类为什么信这些神佛吗?”
【因为欲望?】
“对,欲望。”南解乌说,“赵宴从前不信,是因为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我不信,是因为我对什么都没有过度的欲望。”
005:【那你现在就有过度的欲望了?】
南解乌喝了口水,闻言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人是会有情感的。”他说:“一种情感积压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变为隐秘的欲望。”
005不懂。
“你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的睫羽在阳光下轻轻抖动,“我想我可能只是……“
“有一点害怕。”
*
南解乌离开的三天里,赵宴时不时看着空荡的房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为南解乌的承诺心软把人放走。
若是他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
赵宴躲在内室重重的帐帘之中,不愿以这畸形的模样见到任何人,只日复一日地喝着那些苦涩的中药,捧着已经无法见人的硕大的肚腹,独自红了眼圈。
怎么还不回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再不回来,赵宴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亲自跑去抓他。
少帝又去摸自己的肚子,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孩子还在这里,他不会不回来的。赵宴记得南解乌很喜欢孩子,他不会放着他们父子不管,不会的。
赵宴自顾自念叨着佛经,一边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腹部,直到珠帘隔着帷幕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赵宴的心跳忽然停了停,仔细去辨认这声音。
一双细白的手挑起纱帘,他抬起头,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
“……贵妃。”赵宴看着他,“你回来了。”
“是臣妾,臣妾回来了。”
南解乌风尘仆仆,一来就急着见赵宴,脸上还带着蹭来的一点灰尘,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的。
不如往常雍容,看着却极好亲近,赵宴伸出手将他脸上的灰尘抹去,指尖克制又克制,却实在忍不住,捏着他的脸猛然扑上去吻住。
南解乌被他突出的肚子撞了一下,立刻接住他,责怪的语言又在唇齿间缓缓磨灭了。
“好了,好了。”等到赵宴情绪终于平和一些,南解乌放开他,道:“臣妾等会再去沐浴,想着应该先把东西给陛下才是。”
“看好了陛下。”
南解乌不知何时从袖子底下翻出一枚手戟,一手拨开自己发丝。一缕淡淡的青丝被割下,南解乌又拿了赵宴一缕头发,故技重施,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成品香囊,手指灵巧翻动,将两缕长度刚好的头发编入其绳结之中。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绳结的编发与赵宴那串“天命之人”珠串所用的工艺,一模一样。
“青丝,情丝。香囊,情郎。”南解乌把香囊递给赵宴,“南迦女子在婚前通常会赠予夫君香囊,里面藏着我此次求来的护身符。不知这个信物,陛下可喜欢?”
第099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9
赵宴沉默了很久, 久到南解乌以为他没有听清自己的问话。
孕夫有时候总是傻傻呆呆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南解乌颇为包容。他伸了个懒腰, 刚要把自己去洗澡的请辞说出口,赵宴忽然伸手勾住了他松松垮垮的腰带。
贵妃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上乘,无论什么时候,分给锦绣宫的俸禄只多不少, 主打一个金尊玉贵。遑论赵宴怀了身子, 腰身重了起来,对于贵妃的细腰自然是多加喜爱, 连腰带都镶金戴玉, 何曾见过那粗布麻袋, 随随便便套在那腰上。
南解乌停住了脚步, 直观地看见这小皇帝神色几分复杂, 那眼圈的颜色又是默默深了,顿时又疑惑又着急, 怕自己哪里又勾的赵宴伤心了:“这是又怎么了?陛下, 夫君,娘子?我回来, 陛下不高兴吗?”
赵宴:“……高兴。”
他的嗓音有点哑,拽着南解乌不松手, 抿着唇也不多说,南解乌想了想:“不如一同沐浴?”
这趟求佛没遇到什么豺狼虎豹, 就是单纯的累。饶是如此,南解乌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见赵宴, 他觉得对方一定会喜欢自己的礼物。
不过现在看来,赵宴似乎对礼物没什么想法, 反倒是拽着自己不撒手,像是用动作来暗示很不高兴他的离开。
好吧。南解乌想了想,自己离开几天,赵宴独自生活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而且,他真的不信神佛。
这样也好,不会被那些道士和尚什么东西乱骗。
南解乌推着赵宴的轮椅往浴池方向走,宫人自发地为他们准备好换洗衣物与香皂,叠放在岸边木盆里。
南解乌先帮赵宴脱了衣服,又很利落地扒掉自己的,跳入水中,溅起一些水珠,有些许飞到了赵宴脸上。
赵宴:“……”
南解乌望着赵宴笑了笑,抹去他脸上的水迹:“不好意思,这段日子只能在山泉里随便擦一擦,遇到热水已经非常迫不及待了,请陛下担待。”
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请”,甚至连动作都是轻柔的,赵宴却敏锐地感觉到贵妃刻意藏起来的一点不悦。
于是他没有怪罪,而是说:“你回来了。”
这是肯定的,但赵宴说出口时,不知是不是音调的问题,听上去有点像恍惚的疑问句。
“嗯。”南解乌顿了顿,“我回来了。”
这是赵宴第一次主动放他离开,在这三天里他曾经无数次后悔。但他更知道,放一个人离开,直到那人愿意主动回来,到那个时候,那人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南解乌看着赵宴,他发现这个人很缺乏安全感,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草木皆兵。
算了。
比起那点死物和隐隐的别扭,南解乌更在乎的是赵宴这个人,幼稚的撒撒水,那气便完全消了,倒是只剩下在意,赵宴似乎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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