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开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难道您也——”
南解乌从躺椅上坐直腰板,很疑惑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也?我也要背叛赵宴是吗?我图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没了赵宴,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个长得好看、肯花钱还很好睡的冤大头去?蒙欢?还是那个什么巴图勒施?长得跟被马车碾死的烂鱼似的,不光晦气,据说还怪臭。”
沈言深:“……”
沈言深:“可您……”
南解乌又悠哉悠哉地躺了回去:“你知道历代将军打仗最依仗什么吗?天赋和经验。你又知道他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是什么吗?”
“……轻敌?”
“不愧是状元郎,对了一半。”南解乌道,“准确来说,是傲慢。主帅作为决策的唯一,必定是能够担当大任的人。这样的人向来拥有大气运,有异于常人的特征,比如过目不忘、胆识过人等等……重瞳、阔额、垂耳也算。蒙欢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拥有卓越的天赋,如果没有我,他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所坐的位置注定他必须自信,甚至自负。”
“您的意思是他会做出错误的决策?可您如何确定?”
“蒙将军和塔郸并不是绑死的,他们都有各自的算盘,谁都想吃下更多的筹码,又要提防着对方。”
南解乌道:“今早上我为蒙欢理了一番地理优势与劣势,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比起陛下,他更忌惮塔郸的威胁。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他看不上赵宴,认为他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第二,他并不是真心实意想帮塔郸,若是他派兵增援,对方却反过来偷袭,他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和我都在赌,不过他认为赵宴兵力微弱,肯定以守城保身为主,身为天子更不会带兵主动出击;而我不这么认为。”
沈言深恍然大悟,又问:“这么一说,难不成,您和陛下都商量好了?”
南解乌却道:“没有啊。”
沈言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笃定陛下会主动?
南解乌的眼睛忽然望了过来,沈言深在一瞬间注意到,他好像勾起了一个笑容。
“因为我相信长珺。”南解乌说,“我相信他相信我,就像他相信我相信他。再说了——残疾,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异于常人的特征呢?”
沈言深被绕得目瞪口呆,结果南解乌越说越带劲:“你看啊,他虽然残疾会有些不方便,但也很好玩啊。当然,他双腿断掉是很可怜,但他每次背着我偷偷抹眼泪,甚至自卑地觉得配不上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多可爱啊。真是个可爱的瘸子啊……”
沈言深:“……”
沈言深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够了。”
他现在已经相信南解乌不会背叛赵宴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说出这番话来的。
有点勇气不够,还得足够变态。
正说着,沈言深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道极为细微的声音,顿时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并且走了出去。片刻后回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裹。
南解乌这时已经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为自己倒茶:“这是什么?”
沈言深揭开黑布,里面是一只灰色的鸽子。
“是陛下的信鸽。”他从鸽子脚上解下密信,递给南解乌:“这种鸽子能够自动避开侦查,根据气味定位到人,如非特别紧急的情报,不会轻易出动。送达信件之后,它会自动服药而死。”
南解乌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蹙。脑中第一个念头是:难不成赵宴出事了?
不可能,他在临走前分明部署好了一切,且不论那群资质可怕且忠心耿耿的暗卫,若是那群大臣敢撕破脸皮对赵宴动手,白起首先就会把他们咬成肉泥!
他快速将信打开,沈言深也紧张地盯着他。
然而贵妃并没有露出那种特别吃惊的表情,他看信的速度很快,看完之后忽然“啪”地一下,把那信纸揉在了手心。
……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深慌张道:“陛下莫非真的有事?”
南解乌缓缓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出乎意料的沉思。
沈言深的音量都快压不住了:“莫非是疾病!”
南解乌撑起下巴思考,他已经无暇顾及沈言深了,这却给了人错误的信号。
沈言深颤抖道:“重病!?”
南解乌没来得及回答,沈言深几乎快哭起来:“要驾崩了!?”
南解乌:“……”
南解乌:“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这会儿能有什么好事?”沈言深真的快哭了,“莫非是塔郸王突发恶疾走了?”
一种少有的犹豫语气出现了:“……那也没有那么好……唔……不过也可能比这还好……总之……
沈言深发出灵魂质问:“那是什么?”
南解乌捏着信纸沉默了半晌,耳朵忽然红了。
沈言深觉得很可疑:“能给我看看吗?”
“你看什么看?”南解乌道,“陛下说他想我了,写了一首大长诗表达思念。比你壮元登科的时候写的论文还要好,本宫怕你看了自卑,还是别了。”
沈言深:“……啊?”
总而言之,沈言深最后也没看到那篇信的一角,只能含恨退下。
直到周围都无人之后,南解乌才将皱巴巴的信纸重新展开。
“赵宴有身孕了。”他对系统说道。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时候,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孤军深入。用些迂回的法子也可罢了。”
【还不是你贪玩。】005揭穿他,【再说了,你若是不走,那群左右相指不定某天来个妖妃祸国的罪名,把你吊死了。在系统库里看过杨贵妃的故事吧?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背锅。】
“你将赵宴比作李隆基?”南解乌嗤之以鼻,“不要侮辱赵宴对我的感情,李隆基有所顾忌,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最后从应有尽有变为一无所有。但赵宴却是从一无所有走过来的,他虽无法创造盛世,却永不可能妥协。”
005:【……你在炫耀什么?】
南解乌:“没什么。有一个这么爱我的夫君,真是不好意思。”
005:【……】
南解乌:“哎,他要我三日之内回去,怎么做得到呢?真是太着急了,这么担心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怀胎的是我呢。”
005不搭理人了。
南解乌笑了笑,他忽然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奇特的情感,从母亲去世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可一旦萌发,又会被精确地捕捉,因为实在难得。那是一种沉默的安定感,却又促使着他想要见到赵宴,就是在现在。
“怎么做得到呢?”南解乌自言自语,“还真是难办……不过,如果有默契的话,三日之内……等一等,三日之内?”
南解乌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跳动起来,竟有些兴奋地乱撞。
信件送达的第二日,庆朝派出小股水军,呈游击状,于渭水畔击散塔郸队伍。
蒙欢专心驻扎营地,并未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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