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白话讲就是亲生的与不是亲生的始终隔了层肚皮。”周翁主见门口的婢女冲她点头,于是起身越过温媪,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该庆幸越地上有三十万秦兵,所以陛下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仁慈与包容。”
周翁主比温媪高了半个脑袋,气势上也高出对方老大一截:“放心,陛下很珍惜赵佗的禺番城,所以你们……”
“很幸运。”
……………………
从龙城的地牢里顺利逃跑的伊稚斜在左谷蠡王的大本营里睡了两天,期间数次发起高热,最后是靠马奶酒擦身才捡回一命。
“单于对您下手了?”伊稚斜的大当户是被他用两头公羊买回来的丁零奴隶,和所有冠以“小偷王”“乞丐王”的丁零人般,伊稚斜的大当户阔赤哈也精于算计,有着被苦难磨出的狡诈天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对伊稚斜那叫一个忠心耿耿,以至于在龙城大会时,伊稚斜宁可去打妻兄的脸,也要把大权交给忠心的狗。当然,要是从阴谋论的角度看,阔赤哈与伊稚斜的妻兄互相牵制着,才能保证左谷蠡部不会改名换姓。
“塔尔罕那狗崽子从我的羊圈里偷走了几头羊?”伊稚斜在嗓子的焦灼感有所缓解后开口问道:“他没趁机联络于单?”
“没有。“阔赤哈为身体僵硬的伊稚斜刷醒四肢:“您的牧羊犬在这儿看着摇摆的家贼,所以他只偷了两只小羊羔,并未给您造成太大的财务损失。”
“干的好。”伊稚斜对阔赤哈的成果非常满意:“我们与鲜卑的白盐交易没有被那狗崽子截断吧!“
在左部变得越来越穷,羊羔的售价难以覆盖养殖成本的当下,伊稚斜能有钱养起一批死士。
就和他的大父冒顿一般。
“没有,鲜卑人比我们想得更懂‘规矩’,压根不理塔尔罕的示好。”阔赤哈在主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唯一庆幸就是他所看不起的鲜卑人没有趁机搞事。
乌桓人从辽西郡的上方“莫名其妙”地消失后,更北边的扶余人和鲜卑人便南下占据了乌桓的操场,然后被左贤王部与左谷蠡王部上门提醒日后要交双倍的“赋税”。
“感激左贤王(左谷蠡王)的仁慈吧!”上门的狗腿摸着鲜卑女人的腿,以施舍的语气对接待他的鲜卑长老指手画脚:“只用担起乌桓的那份就可以拿下这片草场无疑是天神赐尔的一场富贵。”
鲜卑的长老忍着想把对方开瓢的怒意,送走那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周扒皮后开始头疼如何上缴四倍的赋税。
匈奴对缴不上税的仆从国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乌桓在被辽西郡的李息干掉先锋部队后,剩下的老弱病残自然是被鲜卑收编,但也难以缓解鲜卑的税收压力。
除非……
“不过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从鲜卑的小鸟那儿听到一个不利的消息。”阔赤哈在了解龙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也赶紧交代关于左部的重要时间:“是从鲜卑那儿传过来的。说是大汉有意减少陇西郡的货物。”
“我们的人被李息发现了?”
“不,是汉商在西边有了大客户,所以想减少鲜卑的走私量。”阔赤哈因出身的缘故而非常珍惜自己的人脉,喜欢做出谦卑的模样来讨人欢迎。
鲜卑不算讨人喜欢的同盟,但是在左部贵族的鼻孔朝天下,阔哈赤对鲜卑的态度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什么叫底层人的同病相怜。因此在环境恶化的当下,他也愿给鲜卑人说些好话:“您也知道,汉商比咱们更懂有奶便是囊。”
“知道了。”以往的伊稚斜肯定要多骂几句,但现在哪有心思去管这点小事。
他只是从龙城逃了,又不是从匈奴的地盘上彻底消失了。
龙城里还有过来参会的诸多部队呢!
要是军臣带起一起进攻代郡,顺路把伊稚斜的左谷蠡部收拾一顿,那他逃跑还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第380章
刘瑞要是知道远方地伊稚斜想干什么,一定会翻着史书疑惑道:“他是提前找到为之奋斗的跑男职业了?”
历史上的伊稚斜在成为单于后从未享过一日安稳——那时的西域不听话了,乌孙也被汉匈的拉扯撕成两半。
匈奴本是依托暴力组建起的部落联盟。军臣在时,王庭尚有惩戒仆从的强大兵力。可军臣一走,匈奴的脆弱平衡崩得比南越更狠、更快。
伊稚斜是赢到最后了,可他接手的是版图缩小,人口锐减的破碎帝国……
简直是冤种里的冤种。
“大王,您可终于醒了。”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咔哒”声,一个“墩子”走进帐篷,声音亮得足以掀翻结实的帐顶:“要是没有碍事的狗仔在您的帐外不停徘徊,您一定会醒得更早,恢复地更好。
塔尔罕吸吸鼻子,果不其然地闻到一股发酵的酸臭味:“您要去洗个澡吗?”
伊稚斜没有回话,任由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继续说道:“草原上的水资源再珍贵也不能放任大王变成一块酸肉。”
阔赤哈想提醒对方保持尊重,不要对伊稚斜开这种玩笑。
伊稚斜倒没有生气,而是靠着羊皮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过得不错啊!”
塔尔罕把大链子往衣服里藏了又藏,最后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姿态:“总有人要撑起大局。”他看向已起身准备说两句的阔赤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您不会让奴隶代表左谷蠡部与人谈判吧!”
伊稚斜还什么都没说呢!塔尔罕就狼人自爆了。
“奴隶攒的再多也是主人的私产。”伊稚斜像没有看见塔尔罕的不安般继续说道:“我的妻兄居然还没鲜卑人安分,这可真是……”
“大出所料。”
“你不在,太子又是懵懂小儿。除了我,还有谁能主持大局?”塔尔罕也不甘示弱道:“难道要女人和奴隶来?他们懂什么,只会把左谷蠡部的基业败得一干二净。”
“大王去龙城前一直由我负责鲜卑的‘贡品’。”阔赤哈在塔尔罕的数次冒犯下忍无可忍道:“您对大王没有一丝一厘的敬意,甚至是把左谷蠡部当成可以搬空的私产。”
塔尔罕的每个指头都有水果萝卜那么粗。他虽然比阔赤哈矮上一截,但体格庞大,气势上能轻易压倒营养不良的丁零人。
阔赤哈被塔尔罕揪着领子往前踉跄几步,几乎是被对方提着冲向正在燃烧的牛粪堆。
“呜……”阔赤哈因窒息憋得脸部通红,于是张着鼻翼渴求新鲜空气。
燃烧的火星被吸入鼻中,把阔赤哈的鼻腔、喉管、灼得只剩烤肉的烟味。
门外的亲兵在伊稚斜的骨哨声后进来拿下想把阔赤哈活活憋死的塔尔罕。
伊稚斜提着火棍靠近被两个亲兵反剪双手的塔尔罕,后者在滚烫的热气下再次问道:“您一定要做到这部吗?”
他看向已脱离险境的阔赤哈,不屑道:“为了一个丁零的奴隶去打左大将的脸。”
塔尔罕在火棍的逼迫下抬起下巴,喘着牛气继续说道:“你该知道没有兰氏的支持,你无法在左部立足。”
“老上单于……”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只是从鲜卑人那儿占了好处,而不是左谷蠡部完全卖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你亲儿子的舅舅。把左谷蠡部卖了对我有何好处?”四贵种里的兰氏处境也就好过最后加入的乔氏,和呼衍氏与须卜氏比,那绝对是拍马不及。
塔尔罕对伊稚斜的野心略有了解,也希望他真的继承单于之位。可了解是一回事儿,支持是另一回事。
当年的呼衍氏是什么下场,大家都记忆犹新。
呼衍氏被打得再惨,也好歹是冒顿的母族,并且那时正值匈奴开疆拓土,所以冒顿只是处死支持弟弟的核心人物,并没有对自己的母族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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