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黔首无感,君长犹豫的大环境下,最着急也最气愤肯定还是赵佗的子孙。
准确说是被人挤在权力之外的赵佗子孙。
曹丕篡汉也只优待献帝一人。
刘氏宗亲?
呵!
东汉西汉四百余年,刘氏宗亲没有十万也有两万。献帝与刘备、刘虞一脉也就罢了,其他人是什么玩意?也值得他全部优待?
同理,赵佗的子孙发展至今也有五代上百人。
这还不算公主的后嗣。
所以当南越王要禅让王位时,最着急的肯定是姓赵的宗室。
刘秀是长沙定王之后裔,刘备是中山靖王之苗裔,可这两人过得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心里有数。即便没有这两人给几百年前的先人做典型,秦灭六国后的各国宗室是什么下场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再不济,关东、彭城的旁系刘氏也能讲讲关系远了,王系断了的深远影响。
这就是宗族下的大众现状。
同时也是人性里最可怕的一点——因为当价码够高时,什么都可以放弃。
包括宗族。
包括未来。
“孤……我不想去深究自己因何中毒,也不想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南越王在宣布他要禅让昌平的第二天就得到后者的大力保护。其表现为南越王宫有骑兵驻扎,大汉的医家入驻王宫,并且有专业团队为其试毒。
赵家表示“好啊!你昌平大长公主装了几年的白莲花,原来等着这一天呢!”
然后就是“妖女”、“奸佞”、“汉人全是老狐狸”的各种基槽。
但……
民间没动静。
君长没动静。
除了赵佗的死忠粉和民族主义者,没人愿在这个时候跳出去骂昌平大长公主狼子野心,愿意禅让的南越王是蠢驴一只。
这可不是群英闪耀的二十世纪,更没有个世界警察或人类的理想国来主持公道。
南越在大汉的南方,周围除了西南地的放血槽就只剩下南亚jungle。
问题是你能南下,人家也能南下。南到最后,赵家要么投海自尽,要么束手就擒。
最重要的是民族主义需要土壤。
南越里有四成以上的秦军后代。
跟秦军的后代讲越人的民族主义?
而且是在接壤大汉的情况下跟秦越混血讲越人的民族主义?
你咋不上天呢?
而且搞民族主义需要钱权人。
现在的情况是正统越人里的君长因当不了王而选择观战。
与大汉接壤的土地在赵佗的旧部,也就是当年的秦军后代的手里,目前因刘瑞的感情牌和经济资助而选择与汉建立关系,属于是认祖归宗的亲汉派。
钱——比不过在南越边境倒卖货物的秦军后代。
人——四成以上的越人不可能也不想开战。
权——赵佗没死时刘瑞就能收买居室的近身侍从。
刘瑞:把越人里的民族主义者列入我的重视名单实在是给你们抬咖。就这,在非洲搞政变的人数都多过你们,洗洗睡吧!
…………
“名分的是由我来承担,但是我也希望汉皇给些保证。”
“这是自然。”一想到自己将从昌平大长公主升级为南越王,自己的后代将传承一个三郡王国,昌平大长公主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脸庞更因极度的兴奋浮现出了晒伤般的红晕:“只要是不太过分的,陛下都能答应您。”
说这话时她在心里打了补丁:就是有点过分也能咬牙答应。
南越王见昌平大长公主的态度也是安心一秒。对方越急,他越能从谈判里获益:“我既然能禅让王位,那必是要汉皇保证我此生的荣华富贵。”
第一个要求十分合理,合理到无需刘瑞的书面首肯,昌平大长公主就能替答:“禅位后可允你保留现有王号,吃穿用度一如藩王。”
昌平大长公主的爽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越王的原计划是保留现有的一起待遇,根本没想保留王号。甚至对方再逼紧点,他都能将要求降低到千户侯。结果对方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开口就是保留王号。
“您不必与汉皇商议王号一事?”谁能想到南越王要提醒对面不要应得这般爽快。
“这事就算陛下来谈,也是允你保留王号。”别的不说,当年逃到汉朝的东瓯王室也是得了王号在那儿享受荣华。只不过跟藩王相比,东瓯王的筹码不多,名义上是大汉的藩王,实际却与彻侯无异(总部能把大汉打回的东瓯国再送还给他),并且在儿子继任“东瓯王”后就降为彻侯。
相较之下,南越王的筹码要多得多,保留王号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不过……
昌平大长公主把东瓯王的待遇同南越王说了一番,语气也尽是遗憾:“你既是禅让,王号只能保留一代,第二代便降为彻侯。”
“可。”对方的开价已高过预期,南越王便没有还价:“禅让后的越地便有汉军入驻,汉臣管理,所以我的第二要求是平等。”
想起东瓯闽越的隐性歧视,南越王的嗓子也干了不少:“我知道在汉皇的管理的下有不成文的为官规定。即越人第三代才能科举,越人不可出任小吏。”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越人都要如此,就像网上说得那样——“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是羊水”。刘瑞对越人的上层与中层采取赏罚并行的分化模式。那些与边境的汉人没有冲突的越人贵族除了获取世袭爵位,便是能在大汉得到一官半职,以便于让汉吏快速接手越地。
一旦汉吏熟悉越地,这些辅助汉吏融入的越人就会调往别地,美其名曰是促进融合,汉越一体,实际却是明升暗贬,削弱越人的民族意识。
也正因为汉地够大,汉人够多,才能在不动血的情况下搞这套融合。
同时为免五胡乱华的悲剧上演,刘瑞按下躁动不安的扩张欲望,给足时间让黔首修养,科技发展,争取突破汉地现有的人口上限与文化上限,以便“同化”更多外族。
南越王只是出身不好,当国君也有点吃力。但是生在王室贵族,还有幸被扶持为王,他也多少锻炼出了战略眼光,可以看清越人的未来是被彻底同化。
而且比被迫入汉的鲜卑人和乌桓人同化得更为彻底。
这都是赵佗乃至先秦越国、吴国、古蜀国的功劳。
越想越觉得大汉的皇帝生得真好。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人替他唱红脸,留他在那儿清清白白地施恩于人。
“我阿嬷是越人,阿母是秦军后代。作为一个不纯的越人和不纯的汉人,我无法对已受歧视的半血同胞无动于衷。”南越王见昌平大长公主的表情一变,声音也变得有些轻不可闻:“我知道汉皇的顾虑,也明白高高在上的汉皇可以发挥儒家的博爱精神,但是要求底层的汉军,疲于生活的汉女为此博爱宽容无异于问乞丐为何不食肉糜。但是您……”
“您不能把歧视做得这么明显。”
“让越人明白自己成了二等公民。”
当然,跟鲜卑和乌桓相比,越人的待遇还不算太惨。毕竟有前缘续着,人口顶着,即使不是刘瑞在此,关中也会优待他们。
没办法,在人类历史的进程里,人口就是力量,就是话语权的底气。
即使刘瑞打通了到南越的“商道”,但是这几十万人反扑起来,还是能让大汉磕掉一颗门牙。
幸运的是越人的同化难度比鲜卑人和乌桓人要低得多。
别问。
问就是感谢赵佗、感谢勾践、感谢始皇、感谢楚国。
“……孤会将你的意思转告陛下。”事关大汉的政治体系与维稳之本,昌平大长公主也不好代替刘瑞回答:“不过孤能保证一点,那就是陛下同意越人做官、越人为吏,也不可能允许越人自治越地,更不会让越人有拥兵自重可能。”
言下之意是做官做吏得去汉地,从军也是前往北方或人生地不熟的关中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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