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收起看好戏的笑容,同吕雉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薄姬母子,沉思后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对,没道理让我们给匈奴送公主,而不是匈奴给我们送居次。”
此时的刘邦虽已经历了白登之围,但是还没解决韩信与正在养病的英布。
韩王信虽叛逃匈奴,可经天幕这么一说,难保不会重返大汉。
“那你觉得谁适合娶匈奴居次?”
“赵王!毕竟齐王已经娶妻,而盈儿又是大汉的太子,所以论公子们的排位,应是赵王最为合适。”吕雉看向下座的戚美人,似笑非笑道:“戚姬你意下如何?这可是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好机会啊!”
下座的戚美人怎么可能让儿子娶个匈奴女人,那与自绝皇位有何区别:“陛下,如意还小,担不起大任,不如从宗室选人,或让齐王……”
戚美人的话还未说完,吕雉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让匈奴居次嫁宗室子与结仇无疑,更是对匈奴单于的羞辱。至于齐王……齐王妃还没死的,断不要说这种胡话。”
想起这人鼓动刘邦把鲁元嫁去匈奴的王室,吕雉的心里便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陛下,您说呢!”
别说是吕雉,就连蠢到脑子是个装饰品的戚美人都看得出刘邦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刘肥、刘盈、乃至刘邦极为疼爱的刘如意都是阻碍刘恒上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刘肥本是刘邦的外室子,名份上比其他兄弟差了不少,所以挡在刘恒面前的就只有刘盈和刘如意……
还有吕雉。
“陛下!”戚美人小声啜泣道:“您真舍得咱们的如意娶个匈奴女人?”
“你提议把鲁元嫁给冒顿时不是打着替朕分忧的名号吗?怎么轮到你自己的儿子就舍不得了?”刘邦此刻冷酷得让戚美人难以置信:“皇后的提议很好,等匈奴使者一来,朕就向冒顿讨个合你心意的儿媳。”
“那要是匈奴……”
“若是冒顿舍不得居次,朕就与赵佗结个儿女亲家。”刘邦堵死了戚美人的所有念想,直截了当道:“冒顿要安抚内部,我们也要安抚南越。况且朕与赵佗有旧,让如意娶赵佗的女儿也不算辱没他。”
戚美人身子一歪,突然在那儿痴痴傻傻地笑道:“如意……哈哈!如意。”
“我的如意啊!哪里还能如意?”戚美人捶着胸口反问道:“我能如意吗?我又凭什么如意啊!”
吕雉欣赏着戚美人的垂死挣扎,终于等到本应早到,但却来迟的刘盈。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戚夫人与薄美人。”本就瘦弱的刘盈今日像被吸干了精气,抬手向薄姬行礼时肉眼可见的不大自然。
上座的吕雉在刘盈进来的那刻心情一沉,但很快用报复的语气叮嘱道:“你该叫薄夫人与戚美人。”
刘盈这才注意到座次问题,随即对上刘恒的探究眼神。
“见过太子兄长。”
以往能对兄弟露出友爱之情的刘盈今日主动避开弟弟的视线,不太礼貌地承了礼后下意识地去看吕雉,结果发现阿母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你来的正好。”注意到刘盈异常的刘邦轻描淡写道:“匈奴不久会派使者过来议和,你便替乃公接待他们,然后为如意求娶匈奴居次。”
“这?”刘盈不知刘邦的打算,笑得十分勉强:“如意还小,不如……”
刘邦只是冷冷地抬眼,后者便没顶撞阿父的勇气。
吕雉对刘盈的反应嗤之以鼻,谁料刘邦看向薄姬,突然问道:“你的兄弟都已迁入了戚里?”
冷不丁被刘邦CUE到的薄姬勉强笑道:“承蒙陛下恩惠,妾的兄弟确已在戚里安家。”
“一母同胞的是哪个?”
“是小弟薄昭。”话到此处,薄姬已有不妙之感,而刘邦接下来的话更是证明了这点:“张敖已老,鲁元跟他也确实委屈。朕会说服张敖与鲁元和离 ,与你二位牵个亲家。”
吕雉失手打翻了酒樽,但还是在头脑风暴下冷静道:“陛下做那出钱赔礼的人就行,孤与鲁元……都没意见。”
刘邦点了点头,压根不管薄姬的意思,直至散宴都没去看忐忑不安的刘盈。
第337章
军臣若要打击汉室,走匈奴左部将代国与燕地尽数拿下是最有效的。
熟悉战国史的人都很清楚一个赵国、一个燕国,不是被中原国家欺负,就是想着如何抵抗北方戎狄。而对汉史,唐史略有研究的人一定不会对这两地名感到陌生——雁门、渔阳。
河套之地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阴山、贺兰山、祁连山形成一道天然防线。河套一收,入侵中原大地的路便只剩下祁连山与门户大敞的渤海一带。
军臣虽有报复之心,但也未因丢了河套而丧失理智,所以在理智回归后首先想的是找右贤王商谈。
白羊、娄烦一灭,仅以祁连山下的卢侯部与若侯部是挡不住大月氏的,搞不好在主力返回王庭前,这两部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想到这儿,军臣的脑子疼得快要四分五裂。
河套一丢,于屠日禅那不经事的小子肯定会把折兰部的主力调回王庭。不过从现实利益的角度来看,于屠日禅的做法也没啥问题。毕竟相较于外部的刀子,无论是军臣还是罗姑比,亦或是还没翻脸的于单兄弟,都很清楚来自内部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
国内有事必安外,国外有事必安内。
军臣能懂的道理,罗姑比这个过了六十的老匈奴自然懂。他很清楚军臣打代国,一定会把仆从国与匈奴右部尽数“绑上”。可他更清楚恨归恨,无论是他还是军臣都不可能分裂冒顿的匈奴帝国,所以在攻打大汉时,最前方的还是来自残部与仆从国的炮灰,其次才是不太听话的右贤王部与左谷蠡王部。
“闹归闹,但肉得烂在自家锅里。”
老上的话至今萦绕在军臣耳边,使他在对罗姑比的判断上出了差错。
估计冒顿分封诸子时都没料到罗姑比一脉能繁衍到就差一个自治的名分。老上在时就已意识到匈奴右部的分裂倾向,所以借大月氏的存在削弱弟弟,结果却让罗姑比打出威名,同时把西域控制在匈奴右部的势力范围里。
没办法,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老上扶持自己的义弟猎骄靡与右贤王部打擂台,然后往河套与右贤王部的牧场疯狂掺沙——白羊部、娄烦部、休屠部、折兰部。
军臣光是列出他与老上安插在匈奴右部的小王,就能体会到罗姑比的窒息——说是把右贤王的部落包成饺子也不为过。
当然,军臣往那里插人除了限制右贤王部的发展,还有监视大汉意思。
冒顿生前无数次地强调大汉不会彻底放弃河套之地,所以要往河套迁人。可是直到冒顿去世,大汉都忙着内斗,反倒是龙城多了刘氏翁主。久而久之,别说是军臣,就连河套的白羊部与娄烦部都放松了警戒,然后被韩颓当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报传到关中的那刻,刘瑞震惊地反复问道:“成了?”
“成了。”
“没有支援?”
“有是有,但……”侍中汲仁(汲黯的弟弟)的脸色非常古怪,声音也随即变得漂浮起来:“他们来了又走了。”
刘瑞:“……你没胆子在这种事上戏耍朕。”所以匈奴是有毛病吗?来了又走,这是把他当猴耍啊!
明明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刘瑞总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就好像是……
像是你为参加竞赛报了上万的补习班,但却进了1+2的低端局,差点把收益干成负数……
艹!
想想他的前期投入,想想他为应对匈奴的报复而做出的一系列准备,刘瑞的心便抽抽地疼。
说来也是讽刺。明明是普通人为开疆拓土付出代价,可这份功绩的最大受益者还是坐着庙堂上的皇帝,以及有家将保护的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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