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古代的中东人有多爱糖,多缺糖。
从隋唐到明清,白糖都是能与瓷器、丝绸媲美的出口大头,哪怕是有东南亚来分一杯羹也毫不例外。
“ 这算朕的见面礼。”刘瑞见约雅斤在打量那个装糖的瓷罐,随口问道:“喜欢吗?”
“喜欢。”约雅斤摸着罐上的花纹,被那与琉璃相似的触感所惊艳到了。
更惊艳的是这容器恍若一整块的无瑕石料所雕刻出的,但又带着弱于金属的温润光泽。
“若是用其制成酒杯,一定会卖出高价。”古人的审美也是越透越好。
好的玉石要像玻璃,好的宝石也像玻璃。
至于这个不是玻璃,但又和玻璃一样通透温润的瓷器……
那可真是……
太能割韭菜了。
“你喜欢的话可以让你带走几个。”刘瑞看约雅斤的眼神不像是看外使,而是像看新雇的销售。
男人的表,女人的包。
人靠衣装马靠鞍。
只有让约雅斤满载而归,打扮得像个《淘金热》里的卓别林,安息人才相信东方有个富庶的大国。
然后……
刘瑞露出期待的笑容……
也不求你把人留下,但黄金是不可少的。条件允许的话,从别国“请”些技术人才也是极好的。
此时的刘瑞并不知道他对人才的渴望导致大汉在罗马和埃及的学术圈里成了一个藏金的恶魔窑,甚至衍生了东方特有的悬赏令——高价回收……啊不!是邀请数学家、天文学家、希腊医生以及精通解剖的埃及祭司、草药师来大汉进行学术交流并长居于此。甚至在地中海的黑市上,遥远的汉皇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学者的赏金,为待业抠脚的雇佣兵们提供了金羊名单。
第377章
白糖,瓷器,精美的折扇与漂亮绸缎。
当郑谨带着四五个婢女展开一件难辨材质,并且穿着各色宝石与镂空花纹的绝美外袍时,约雅斤的呼吸都微微一顿,脑中浮现出一个形容——
【流光溢彩】。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不仅是大国出身,家族经商的约雅斤被这种织物深深惊艳到了,就连一旁的安归亚都屏住呼吸凝住气,生怕吹撒了外袍上的绝美光泽。
“好看吗?”就在两个土著露出没见识的傻样时,刘瑞带着三分随意,三分戏谑,三分认真,一分骄傲地让其感受到土豪的魄力:“送你了。”
约雅斤:“……”
还是约雅斤:“……???”
一旁的安归亚都忍不住道:“汉皇大气。”
然后对着流光溢彩的袍子满眼期待道:“若能与安息使者般衣锦还乡,那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好说好说。”刘瑞虽和文景一样崇尚节俭,但也不会抠到一件赠人的衣服都拿不出手:“给楼兰的使者也拿一套。”
“诺。”郑谨招呼宫婢从少府的库藏里又取一件款式不同的相似袍子。
约雅斤在白得一件好衣服后并未急着上身试试,而是摊在膝上研究上面的花纹,以及如何做出这种丝滑质感:“像是由不同材质拼接而成的。”
“嗯!因为这样比较好看,也能体现裁缝的高超技艺。”刘瑞嘴上这么答着,想的却是不能让你赚走能买百套衣服的加工钱:“你猜这件外袍包含了几种布料?”
安息不是喜欢剪个巴掌大的丝绸混进羊毛制品里卖整缎的价吗?刘瑞觉得这个创意非常值得大汉学习,所以在拿下东瓯……也就是江南织造局的快乐老家后便高薪聘请汉人绣娘,越人绣娘,乃至墨农的中坚力量们开始研究如何拼接各种材质,让古代的丝织品像现代的工业绸般流光溢彩,看着就有狂割韭菜……啊不!是让人买单的奇妙魔力。
绣娘们只懂拿钱干活,对皇命的好奇甚至不及学艺的迫切。
真正反对这类研究的是墨农的大家。
众所周知,墨家是手工业者的代表,而农家扎根于最苦命的庄稼人。
刘瑞让他们研究新型织物的做法无异于让理想主义者向权贵敬酒……
丝绸这种听起来就充满铜臭的东西,哪比得上让可怜的黔首吃饱饭。
对于这种免疫金钱的顽固份子,刘瑞早就有了一套对应法则——让穷人去“说服”他们。
你可以拒绝我的要求,但我要是新增一个织物分类,是不是要培养新的绣娘熟工?要是更进加工程序,是不是会制造新的就业岗位?然后从富人手里赚取更多的金钱发给穷苦黔首?
工业革命后,封建地主为何被资本家打败?
还不是当户籍制的枷锁被完全解开后,不做人的资本家比不是人的地主开得价格更高,所以在当牛马与做奴隶间,黔首选择了资本家们,这才有了近现代的财阀政治。
刘瑞不用说明这点,只需要让墨农两家的硬骨头去等着进厂的县里看看,对上一双渴望赚钱,渴望过上较好生活的期待眼睛。
比言语更打动人心的是铁一样的事实。
面对等着进场打工的可怜人们,再心冷的墨农子弟都会被那朴素真诚的“谢谢你”所彻底打动——俗称,绷不住了。
而在解决了大刺头后,南方的织造业以乘火箭的速度快速进化,这才有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塔夫绸所需要的脱胶技术。
“纱、绢、缣、锦、素罗、斜绮……”刘瑞在约雅斤把袍子摸了七八遍都没能说全衣服上有几种材质后终于揭晓了完整答案:“单层的就已价值不菲了,更难得的是袍子所用的所有衣料都是复合层的。”
“复合层?”
“就像是贴纸一样把好几层衣料合成一层。”刘瑞让郑谨拿了件和马王堆汉墓所出土的丝织物十分相似的里衣,只见那料子薄得足以透光。
“不叠层的话,这衣服就和纸一样美丽脆弱。”大汉步入平稳期后,关中的新贵学着彻侯购入丝衣,结果发现衣服透得能见隐私,只能裁成外套充样。
可充样的外套容易勾破。
西汉的丝织品和现代的高定般突出一个“我很娇气”,所以不骗普罗大众。
若不是像皇帝那样把绸缎穿成日抛品,就得养个专业绣娘、浆洗工来“伺候”这些珍贵布料。
而在古代,技术人才是很值钱的。
长此以往,丝织品的受众开始下降,连皇亲国戚都难以忍受这种材质的报废率。
直到民间搞出布料的“贴合”之法,把丝织品和丝织品,丝织品和羊绒贴成一片布料才保住养蚕的诸多饭碗,让贵人继续为其买单。
“你要是嫌外面太花,可以把里子翻出做素雅之姿。”
约雅斤按刘瑞的意思把外袍翻面,果然较之前者显得低调高雅,沉稳贵重。
“不仅好看,而且还十分保暖。”因为怕安息那边不死心地拆开分卖,所以刘瑞还来了波厉害操作:“里面填了上好的鹅绒,冬天的晚上也能感到温暖如春。”
“真是件可以日用的艺术品。”约雅斤走南闯北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布料、华服不计其数,但稍有像大汉这样还是考虑实际性的。
你可以把皇帝当傻子,但不能把所有皇帝与杨广画上等号。
罗马的执政官,安息的国君又不是把钱当沙子的真正的傻子。
然而刘瑞的贴心还不止这点。
当约雅斤想欣赏领部的镂空纹时,发现那里藏着不少丝带纽扣。
“这是何物?”
“留给配饰的安装机关。”刘瑞不让自己露出奸商的笑容,招呼郑谨拿上几个款式不一的帽子、长款云肩:“把袖子藏到里头,再把帽子安上,云肩安上,就是一款贵气的斗篷。”
“……”
“根据你的需求不同,这件衣服可以变成的十几种样子。”
约雅斤:“……??”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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