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也算级别较高的贵族职位,虽然不及王号唬人,但也能在右贤王部获得一片丰美草场。
然而之前就已提到右贤王部人口众多,将师与夏日图只是年长的儿子里资质较好的两个特列。尤其是在将师有了子辈、孙辈后,他看兄弟正如当年的老上看罗姑比,军臣看伊稚斜,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占了右部好地的兄弟应该原地爆炸才不枉他的一番纠结。
如果刘瑞知道将师在想什么,一定会说这是王朝的必经之槛。除非是像李唐的王室般定期清理不事生产的宗室成员,或是像大汉的推恩令般有序减少宗室特权,否则宗室因为利益的分配不均而走向爆炸是板上钉钉的。
于屠日禅的右谷蠡部本就处于寒冷地带,加上他因身份上的不尴不尬而不想连累子孙后代。
与之相比,夏日图可没有这些矫情的顾虑。想必在伊稚斜的儿子重回王庭,面对占了左谷蠡部的夏日图也非常不爽,势必会与这一家子开启斗争。
当然,占了属于“太子之地”的于屠日禅也不例外。
所以说他们是一伙人也没有说错。
“你咋确定乌维那小子是先对上我而不是先解决你。“
于屠日禅微微一笑:“我要是死了,你猜乌维的兄弟会不会盯上属于下任单于的左贤王部?乌维不傻,不会让老父亲和兄弟沾染最大的左贤王部,所以让我暂代其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不怕……”
“他若想要右谷蠡王部就必须解决你这堂祖。”于屠日禅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很快打消夏日图的顾虑:“伊稚斜的脑子不蠢,更清楚在当下的环境里,留着我比杀了我,流放我要符合匈奴的利益最大。”
如今的西域早就不听匈奴话了,尤其是在汉朝修好通往西域的康庄大道,各地有了大汉的堡垒、钱庄、以及重要的驻军者后,西域对匈奴的态度就是一句“谈过,但是以后别联系了”。
当然,不听话是一回事,要赚钱是另一回事。
和匈奴一样,西域和大汉的核心地步还是有着相当明显的贸易逆差,所以为了多赚点钱,西域不仅出口羊羔给大汉,更是借之前的封锁用大汉的食盐、茶叶、以及各种丝绸制品从匈奴换取大量牲口,转手就以高出进口的一倍价格卖给大汉。
刘瑞对于屠日禅没啥感情,很清楚这素未谋面的远房表弟不可能对大汉产生依恋之情。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国家政治需要一层皮囊顶着才不会让人觉得冷血。
正如《是,大臣》里的汉弗莱说得那样,英国有没有防御机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英国人得相信政府有在保护国民安全。
同理,刘瑞和于屠日禅有没有感情并不重要,重要的底层的民众相信他们有点感情,而且这和美国的政客竞选时反复提起“自己有黑人血统”或“自己娶了少数族裔的伴侣”是一个套路。
而且不止需要大汉摆脱困境乌维不能妄动这个权力暴涨的先王之子,右贤王部的掮客以及背后的支持者也不能放着利益的虎旗被王庭拔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小手一牵,转账三千。转账一停,爱情归零。资金一断,感情就散。
于屠日禅体会过这利益之重,所以他很确定自己不会成为乌维上位的第一目标……
前提是乌维的脑子没有问题,并不像是呼扶罗般全是马粪。
“……你比你的兄弟聪明。”夏日图要重新评价这个堂侄,同时也对他的态度好上几分:“成交。”
他用小刀割破手掌,向其伸出流血的右手。
于屠日禅也割破右掌,同夏日图握紧右手。
…………
说服军臣把左谷蠡王的王号封给夏日图要一番口舌,让王庭的贵人承认这个新王又要一番口舌。
夏日图是见过他的大大花了多少心思才坐稳这个右贤王位,所以觉得自己得到一年后才可以得到龙城受封。
然而他对于屠日禅的能力还是了解不够。这厮儿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很快就让不喜堂弟的军臣同意册封新的左谷蠡王,而且还让王庭的贵人保证会在龙城大会里支持此事。
“你是怎么办到的?”出于不想低人一等的好奇,夏日图在于屠日禅训练已从左部赶回的残兵败将时上门问道:“军臣那个老不死的也就罢了,其余人也不是你的支持者,怎么就……”
“花钱。”忙着训练私人武装的于屠日禅不想打理烦人的堂叔,但是为着日后的合作还是做了表面功夫:“一金不够就用上十金,十金不够就用上百金。”
“真金真钱地狠狠砸下,再硬的嘴也可以松软。”于屠日禅擦擦脸上的细密汗珠,皮肤因为近日的吹晒皱了不少,整个人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欲成大事者,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为自己的前程舍得花钱是一码事,但是为他人,而且是关系不好的他人花这笔钱就……
夏日图的内心五味杂陈,因为他是真没料到于屠日禅能为他的王号拼到这般地步,于是赚头看向被训的左部的残兵:“你能驯服于单的人?”
仅管他对一直都是透明人的堂侄有所偏见,但是匈奴也是存在无孔不入的地域歧视:“他们会听右谷蠡王的话。”
“起初不会,但是被祭天或是卖给边境的奸人就会乖乖听话。”于屠日禅有点奇怪堂叔为何发出此问:“您训兵时不也是靠威逼利诱,断了他们的念想与傲骨来调教出个虎狼之师。”
说罢他从马奴的手里接过一支造型奇特的羽箭,冲着正在吃草的牲□□了出去。
羽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听得已对于屠日禅产生戒备的夏日图脖子一冷。
鸣镝弑父可是匈奴经久不衰的一道传说。尤其是在军臣未死,于屠日禅已经掌握两部的大前提下,他搞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目的,或是……
“放心,我还没有弑父的必要。”于屠日禅见堂叔的表情有点不对,故作亲密地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不过是正常训练。冒顿去后,匈奴内用此法训兵的不计其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亏是在匈奴之地,要是在大汉,光是提到“弑父”二字就够他们喝上一壶。
或许是被鸣镝的事情吓了一跳,夏日图也没空去管堂侄的举动是否逾越,而是撑着发昏的脑子勉强一笑:“不过是先人旧俗,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军臣已经快殡天了,所以这鸣镝也没用武之地吧!
第560章
夏日图对于屠日禅的变化十分敏感,派人一直暗中盯着忙于训兵,忙于接受整合势力的右谷蠡王。
或许是因他的反应过于赤裸,以至于连夏日图的亲随都赶到不解,觉得一个二十年都没有存在感的右谷蠡王翻不出个惊天巨浪。
“当年的头曼也是这么想的。”夏日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毫不在意自己对着下属把祖上的破事拿出来说:“结果呢?以前可以喊打喊骂,甚至被他丢去迷惑月氏的棋子反手就把大大送去撑犁之地,甚至不忘一并送上头曼的阏氏、头曼的爱子,以免他在撑犁孤独。”
“于屠日禅不仅是南边那个讨厌鬼的表亲,更是冒顿的子孙。”
这话是从夏日图的嘴里说出,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会咬人的不会叫,没本事去咬死人的,才会仗着人势冲咱叫上几句。”以前不把于屠日禅当回事儿,现在却要逐字斟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细细揣摩他做过的每一件事:“我很担心于屠日禅不疯则已,一疯会让王庭陷入从未有过的巨大困境。”
“您怕是在开玩笑吧!”夏日图的亲随觉得屠贤要么是和军臣一般年纪大了,所以做事畏手畏脚,要么是在王庭死了两个王孙的基础上的过于紧张,担心自己会成下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您要是在此时退了,谁还愿意追随?”
夏日图的亲随可不是为追随一个普通的大将奔波至今,他们都有从龙之功、立储之德的宏大愿望。不过看当下的局势,立储之德是不可能了,也就只能争一争那从龙之功——前提是罗姑比的长寿基因遗传给了年过半百的夏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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